伍长笑道。
我也回敬了一个微笑,但一把擒住那伍长的手腕,硬是将他拉趴在案上。
“如此这般呢?可从军否?”
围众皆愕然不语,一名校尉闻声而来,看我个子虽,动起手来有几分臂力,便让我试了试弓箭,又看我拿得起剑戟,便亲自给我录名新兵简,编入先锋营。
“兄弟,你叫什么?”
“曹英。”
我淡淡作揖。
冬季的江面,风高浪急,今夜的月亮很弯。
自入军后,夜间从不敢与军汉同帐,每每自请守夜轮值,困了便倚在船舷,侧耳倾听江浪翻涌。
前世站在钢筋水泥架桥上眺望长江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乘舟顺江南下吧。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江陵,我大约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跨过赤壁之战,做完我想做的事,不论今后何去何从,不论是生是死,我崔缨,都与曹家无关了。
从曹府出走,真正恢复自由身。
这一,我等得太久。
杨夙,没想到吧,我真的敢孤身前往赤壁。
命,就让我来会会你。
不消几日,我所在的新兵营便抵达乌林,于是每日开始在风霜中练戈挥戟,不间断地在沿江水域进行训练。日夜与风华正茂的新兵打交道,不免常生悲悯之心。
曹操不断募军往前线输送兵源,三军士气大涨,每日呼喝声震,可一旦火起,这些人都将暴尸寒江,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世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未曾亲身经历,怎劝人不可多管闲事?严冬将至,瘟疫定然早已暗中滋生,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数十万众就这么去送死呢?怎么能呢?
那段日子,至今回想起来,仍像是一场噩梦。
浑噩而浑然不觉。
只有我的心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吧。
不管什么后果,我已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
我崔缨虽没有花木兰封侯拜将的本事,到底有过从军经验,对刀剑还算娴熟,虽未曾开锋伤过人分毫,但真有实战,三五个寻常的军士决然近不了身,自保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在于,混入军营后,我该怎么暗渡陈仓,在最关键的黄盖诈降一环中挥作用呢?
倘若不能亲自出面,我能否寻一人为助?
可还未及我做出行动,意外便生了。
来到乌林随大军驻营不过第五日,忽有一群甲士拿着画像挨营搜查,一下便将我扣押下,径直绑去曹军主帐。
为什么?曹操怎么知道我混入军营的!??
正当我一头雾水,惴惴不安地被甲士按跪在地时,抬头先见着的,不是台上赫然坐着的曹操,而是惶恐跪在一旁的文兰,便什么都明白了。
是啊,外人怎会知晓我真正心思,只当我离家出走。只有身边人才懂,只有身边人猜得出,我崔缨一心只想随军,绝不会远走他乡。
好啊,又是一次被自己人出卖。
呵呵,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么?
我看未必。我还不服。
越是走到最后,越是想得开,越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越是有勇气和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