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丞相还特为此除了香禁,如今不论是邺城还是许都,最得宠的莫过于荀氏一族了。”
“当年冀州平定,荀令君之侄荀攸常为谋主,兄衍又以监军校尉之职守邺,都督河北事。丞相独为荀令君在邺城建落大第,亲为题额,并增食邑乃至二千户。”
“那是,其余诸将各以功劳高低受封府第,哪比得那恩宠?”
“可说来纳闷,邺城荀府大第虽阔气,令君却从未住过,只有个年幼的长子住着,与子建公子来往甚密,倒常出入相府。令君在许都也家无余财,但将所赐之物皆散给族友,我们这阁里,这些年似乎也少见丞相与令君往来的信函了。”
“荀府扩建,由子桓公子监工,此番啊,丞相算是把颍川荀氏一族迁来邺城了。令君再怎的也当住上个一年半载的。”
“哎——素来听闻令君爱才,我等既在相署执事,得空何不投了名刺,去荀府拜谒一回?碰碰运气,固然也是极好的。”
“我亦有此意。”
楼梯走上一人,风尘仆仆,边拍落积雪边喝道:“你们不好好办差,在闲聊什么呢?”
吏士们听了,唯诺着,不再言语,各忙各的去了。我披着厚袄,起身奉起热茶至前。
“阮先生,见您面色凝重,可是为国事烦忧?”
阮瑀恭敬揖礼道:“女公子有心了,今确有一事,有关军政,恕瑀不便告知。”
说着辄往角落一坐,在炭炉上搓手取暖罢,便从囊中取出大大小小的简帛,开始潜心贯注处理繁忙的公务,仿若周身无人。
阮瑀固贫,身上冬衣也酸薄,却在相府女前不卑不亢。冬日的文昌阁,炭火供应倒还齐备,只是出了相府,各大小署吏能否在家温居,便是另一回事了。我暗暗想道。
“崔姑娘,掾属素来如此,您不必多想。”
一旁的应瑒笑着打哈,悄声又告诉我道:“姑娘不知,近来不但有丞相返邺一事,南边前线更出了大事。”
“何事?”
我竖起了耳朵。
“东吴大都督周瑜死了,”
应瑒背手小声道,“曹仁大将军的亲弟弟曹纯将军,也病殁了。”
说起对曹纯的印象,我仍有白狼山一战、长坂坡一战这个年轻的战场鬼将的记忆,但立马想到的,却是他的官职,于是我追问道:“那这虎豹骑都统一职……”
“正是了,虎豹骑神武骁健,个个犹如死士,是曹丞相手下第一强军。试问当世除却曹纯,谁人与曹氏有亲又有军望能胜此职呢?”
“那这又与阮先生何干?”
应瑒拉我至旁,继续小声道:“自曹纯将军故后,军中不少将领对都统一职虎视眈眈,更有曹洪将军,语气颇倨,屡次重金请阮掾属代笔,要向丞相觅这官职呢。”
“那阮先生应了这‘美差’不?”
“姑娘尽会说笑,什么美差,掾属每日忙于处置军国文书,哪有精力捧迎曹洪将军呢?”
“不接才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