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命運故意要展現給她看的報酬一樣,鋁合金制箱子與地面相撞後很碰巧地彈開,如蚌殼張開般露出了被存放在裡面的事物——
好幾副鑲嵌了昂貴寶石的精美珠寶,在燈光下熠熠發光。
愛梨隨意拿起了其中一條項鍊放在燈光下對比著寶石成色,寶石美麗的切割面便在她眼瞼上投映出星海般浩瀚的細碎光芒。
似是料想到什麼,少女禁不住忍笑評價道:
「哎呀哎呀,這果然是『幸運』的一日呢……」
第2章
深夜,一輛掛載了橫濱車牌的外來黑色商務轎車在學園都市的高路上低調地行駛著。
無人知曉它的目的地究竟指向何處,漆黑的車子外形在夜色中展開,就像是一片沒有規則形狀的黑色陰影,悄無聲息地覆蓋上這座都市中另一片本就存在的濃厚陰影。
黑色轎車無聲疾馳著,最終在整個學園都市地價最便宜、治安也最糟糕的區域停下。
幾名同穿黑西裝的下屬繞後恭敬地打開了車門,很快,車內便低頭邁出了一名穿著黑衣的矮小青年。
一看就是高檔面料裁剪的長款外套沉沉披在青年肩頭,他一邊用戴著半截漆皮手套的手輕按著頭頂的黑色禮帽,一邊大步地跨出了車座,那被壓在帽檐底下微微捲曲的赭色的中長發恣意垂在肩頭,與鬢髮一同朝前垂掩,只窺得見青年帽檐底下那小半張凌厲卻不失俊美的側顏。
他低頭的剎那,夜風輕微吹散了他西裝下敞開的襯衫領口,一根黑色choker緊密嵌合在青年那纖細的白皙頸項上,細長黑飾密不透風地貼合著肌膚,襯得青年身上那一絲禁忌的危險欲更加濃重。
赭發青年很明顯今晚是攜著目的而來,跨出車門後,便目不斜視地徑直走入了前方的其中一間廢棄倉庫。
只是,今晚註定是個不太平靜的夜晚。
青年一行人進入倉庫時間還沒過十分鐘,裡面便明顯傳來了身軀重重撞擊在牆壁的巨響。
「嘭——!!」
一名顯然是某集團混混頭目的男子輕而易舉地被人一腳踹向倉庫破舊的鐵皮牆壁,那沉重的一擊幾乎把他的五臟六腑全都揉進角落,整個胃的酸液差點因此沿著食道全部嘔出。
正當對方像是塊脫模的糕點一般緩緩從牆面滑坐到地面、想要撫摸自己湧上火辣疼痛的胃部時,一隻被擦拭得鋥亮的高檔皮鞋緊接著就踩到了他的後腦勺上。
咚!
那一瞬身體不由自主地順應了無法違抗的重力方向,混混頭目的腦袋一下被狠狠踩進水泥地里。臉龐半埋進出現了細微裂痕的地面,面部被強烈擠壓的間隙,他甚至還能聞到從腦袋上方微微刺入鼻腔的、那隻高檔皮鞋鞋面所散發出來的松節油味。
而那隻高檔皮鞋的主人,全身黑衣的赭發青年正維持著踩住他頭顱的姿勢,將手腕隨意地搭在了自己那條曲起的腿膝蓋上,如面對被鎮壓在自己爪下動彈不得的獵物般、極具壓迫感地朝他俯底了上半身。
「我說,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港口mafia是出來做慈善的吧——」
那是一道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低沉嗓音,此時因不悅而染上了幾分夾帶威脅性質的危險與晦暗。
「上一批貨我可是已經完整地交到了你們手裡,現在你卻說交不出尾款?這世上的生意要是都像你們這麼做,那賣家可就全都得破產了吧?」就像是踩滅一根燃盡的香菸那般理所當然,赭發青年踩著那個廢物的頭,一點點地加重了腳下的力道,「作為無法交付尾款的賠禮,你覺得我現在是直接取走你身上的一條胳膊好,還是一條腿更好?啊?」
「…嘎嗚……!」混混頭目發出了被踩扁的青蛙一樣痛苦的哀嚎。
面對這黑惡勢力真實的脅迫現場,這間倉庫內的其他混混完全是噤若寒蟬,瑟瑟發抖。
恐懼的原因不僅是出於那些正整齊站在後方朝所有人舉起了槍口的西裝壯漢們,更多的或許是來源於站在威脅中心的赭發青年本身、以及他背後所代表的『勢力』。
哪怕是現如今,橫濱租界也仍然是作為政府法律無法管轄的不法地帶而存在著的——被喻之為『魔都』的國際性港口城市。正因如此,它在充斥著大量動盪與混亂的同時,私底下同樣流動著相當龐大的非法貿易利潤。
而掌控了整個橫濱黑夜的組織——正是赭發青年方才口中所說的港口mafia。
即使用刀劃開幕布,也只能目睹一頭由暴力與流血形成的黑色凶獸,任何膽敢冒犯他們的存在,都會遭受前者無休無止的報復。
於他們而言,暴力不過跟每天早晨餐桌上出現的果醬麵包一樣正常。
更不用提,橫濱傳聞中可是個異能力者橫行的城市。占據了部分神奈川縣地區、與橫濱租界毗鄰而居的學園都市,自然也有人聽說過有關隔壁那座港口城市的逸聞。
不幸中的不幸,此刻正踩著人腦袋的赭發青年恰好就是這樣一名異能力者。
大半張臉都陷入水泥地里的頭目混混,用他眼角所能捕捉到的那點可憐餘光死死盯著青年覆蓋在鞋底上的那層紅黑異能光。
那隻鞋分明沒有移動一分一毫,但他就是能感受到源源不斷施加到自己頭頂的重力。
那是……能力者。
「…竟然是、原石……!」那異能光似乎也染紅了混混頭目充滿嫉妒的眼球,胸腔內橫衝直撞的負面情緒迫使他咬牙切齒的、仿佛從牙縫裡支離破碎地擠出了酸意的話語,「可、惡……要是我也能有那種能力……我就不會……明明都已經上過那麼多次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