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正睡得香甜,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喧杂声,费力睁开眼,仔细再听,竟是白筠雨晴在外面与个陌生声音的妇人在争执,间或还有婥婥出的呜呜之声,睡意全消,忙穿了外衣出去,见廊子那头几个人站着,婥婥却缩在竹从一角,看见善水,便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呜呜朝她跑来。
善水抱起婥婥走去,那几个争执的也见到了她,声音消下,都望了来。
善水打量了下那妇人,见年近四十,装扮朴素,相貌毫不惹眼,整个人却叫人觉着难以近亲。想必便是那日遭雨晴嘀咕的那仆妇。还不大晓得怎的会争执起来,便问了一声。
那妇人瞧她一眼,冷冷道:&1dquo;你便是这畜生的主人?怎的不晓得好生看管?我家夫人绣了大半年的一副大士像,眼见就要妥了,你养的这畜生却闯了进来弄翻香炉,火星子弹出来把绣像灼了dong。这样的畜生我抓了去淹死,可有错?”
善水微微皱眉,看向了雨晴。
她知道婥婥一向调皮,现在住到了这里,后头那重院里的人既然不爱与人来往,怕婥婥胡乱闯进去惹人嫌,先前特地吩咐过雨晴的,叫看得牢些。没想到竟还是出了事,且不是小事。虽然觉这妇人口口声声畜生畜生的很是刺耳,只自己理亏在先,也不好反驳。
雨晴也知道自己闯祸。因这婥婥平日是归她看养的。脸微微涨红,低声道:&1dquo;姑娘,确实是我不好。先前一时疏忽没看住。只她却要拿了婥婥去投水,我才不让。”
善水看一眼怀中婥婥。它仿佛也晓得自己闯祸,缩成一团拿两只水汪汪大眼看她,呜呜轻声地叫。善水哪里舍得让这妇人真断送了它的小命?对那妇人道:&1dquo;确实是我的狗儿不对。还望阿嬷见谅则个&he11ip;&he11ip;”
&1dquo;红英!烧都烧了,何苦还要再害一xing命?”
她话没说完,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女音,轻柔浑和,听着十分舒服。回头看去,见与里头院子相通的廊道口多了个中年妇人。穿一身淡青素纱家常衫,头用一支玉簪绾起,打扮便似道姑,全身上下gangan净净再无多一样修饰,端庄貌美,年轻时想必容貌更摄人。唯一就是皮肤苍白,瞧着血色不佳,倒像是长年累月不大见日光的缘故。
那被唤作红英的妇人见她现身,才急忙走去,口里道:&1dquo;夫人,你身子本就不好。这绣像费了你大半年日子,眼见就要可以挂在家中佛堂里的,今日竟遭这畜生这般作践,我心里实在气愤&he11ip;&he11ip;”
那妇人淡淡看一眼善水,道:&1dquo;烧便烧了。可见是我与观音大士仍旧无缘。重再绣一副便是。”说罢转身要往里去。
善水忙道:&1dquo;夫人留步。可否让我瞧瞧烧成如何?不定还能修补回来。”
红英冷道:&1dquo;好几个小指甲盖大的光窟窿,还怎么补,补上了也不能看。况且被损之物就算补回,神佛也是不喜。”
善水一听,心里便有底了,道:&1dquo;刚才多谢夫人大量,我心里感激。凡人修行以诚为上。心中至诚,则所想直达神佛脚前,又怎会不喜?可容我去瞧瞧。若只这样大小,我不定还能补好,也算是我向夫人赔罪。”
这妇人为绣这像,费了大半年心血。今日这样废了重再来,确实无奈可惜。现在见这少女开口,神色笃定,话说得也似有理。心中思忖了下,不如让她试试,若能补救更好。便微微点头往里去了。
善水忙把婥婥jiao给雨晴,随了前头两人往里去。入了最里院子的一间静室,见桌案上香炉果然还倾在桌上,边上那副被损的绣轴长三尺,宽二尺。上头观音大士像绣栩栩如生。净了手上前拿起察看,见好死不死地竟正好烫在了破丝最细的眉眼之处。现在几个透明小窟窿,看着确实怪异。拿着翻来覆去看了片刻,终于抬头对那妇人道:&1dquo;可否叫我拿回去慢慢修?想来应该是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过堂扔了一颗地雷
梅格安安扔了一颗地雷
夏日百合扔了一颗地雷
梵高的耳朵扔了一颗手榴弹
☆、第6章
善水见那妇人略有踌躇,立刻道:&1dquo;夫人请放心。今日之事全是我的错。我晓得这是供物,需得洁净。拿回去后必定恭敬以待。那只狗也绝不会叫它再入我房中。”
妇人心中正想着这个,见这少女竟一下猜中。虽不晓得她脸颊脖颈为何有淡淡红斑,容貌却是难得一见的上好,又这样善解人意,心中对她好感倍增,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笑意,道:&1dquo;也好。”
善水小心卷起轴图,拿了针黹绣线等物,便告退而出。
红英见她一直目送那少女背影离去,忍不住道:&1dquo;奴婢早向寺里知客僧探听过了。这是天章薛家的女儿。本要下月秀选的,前些天却莫名浑身起了红斑,太医也说不出什么名堂,内务便将她名勾了,薛笠送女儿到此间静养。”顿一下,有道:&1dquo;奴婢本担心她那红斑会传旁人,前些天留意察看了下,见她与身边丫头同食同游相安无事,想来无大碍,这才容她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