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渊睁开眼睛,江月白已经松了他的剑。
利刃溅起锁情的毒,一路划开了他的黑袍,满潭的锁情毒水彻底淹没了皮肤。
冰凉刺骨的水,却让他感到烫。
锁情毒深入皮肉、渗进骨髓,不怀好意地游走他每一寸血脉。
穆离渊断续地喘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好似落进了深不见底的酒池,在一瞬间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四周锁情的水瀑还在飞流直下,却在毒蛊的味道里变了形状。
变作漫天旋转的藤蔓,妖娆地笑。
又变作断了线的彩珠,一颗颗坠落,不轻不重,撩|拨般砸在他胸口。
腾起的水雾如轻纱,遮掩着若即若离的人。
他看到江月白满头长都被流彩的水汽打湿,锁情的毒液正顺着鬓角缓缓向下,抚过眼尾、滑过脸侧,停在唇角。
江月白抿了下唇,将锁情的毒抿进了口中。
不经意。
又很经意。
江月白当然知道这些水有锁情毒。
穆离渊在水汽弥漫里感到昏沉。
推自己一个人进来,是阴谋。
可两个人一起进来,是什么。
他还没想明白,江月白已经解了衣带。薄衫与白衣扑面扔过来,盖上了他的脸。
水雾太浓,白衫的缝隙又太细,他只能透过白纱看到朦胧模糊的身体线条。优美紧致,又因为伤痕透出淡淡的虚弱散漫。
每一寸,他都无比熟悉。
如今却显得陌生。
清冷的白染上了锁情的色。
好似春冬冷夜的霜雪里漫开了迷蒙的血。
锁情瀑布的水浇透了两人。
江月白的眸底全是水,浅淡绯色的水,流进又滑落。
顺着他的线条滑下,流进穆离渊掐着线条的手。
水瀑之外人声纷杂,受伤的修士们在哀嚎求救,赶来与路过的修士们在焦急地询问情况。
到处都是喧嚣吵闹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被瀑布落下的水声隔得遥远。
又被洞内回音放大得极近。
穆离渊这辈子做过无数疯癫的事。
他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自伤自残、在魔窟泥沼里生吞活剥同类、在腥风血雨里杀人不眨眼。。。。。。
但没有一次,比得上此时心跳如狂。
他想要从难以自拔的沉潭里清醒,他用力深深吸气。
脸上蒙着的白衣湿了水,浸出冷香。
口鼻全是江月白的味道。
他闭上眼,一切想要逃避的却变得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