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千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陈恭树把我爷爷向子忠牺牲的事告诉了我父亲,还给我父亲留了些钱,那个时候我父亲已经不姓向了,被卢家人收留,卢家没有儿子,让我爹继了香火。”
“卢姓的爷爷死的时候,父亲卢成江已经成了家,在万县老家活不下去,就带着我母亲逃到了成都。”
卢千阳一脸沉重,沉默良久,继续说道。
“我父亲给村里修渠,死了。母亲拉扯了好几年,直到母亲不知所踪的头天夜里,她给我讲了所有的事情,那一年,我也十二岁。”
“十二岁,可以记很多事,很多事了……”
卢千阳幽幽地说道,老局长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满脸怜惜。
“按组织的规定,我算是特务之后;若是按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的那些字来说,我算不算英烈之后?”
忽然,卢千阳打趣地问了老局长一句,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来。
老局长没有笑,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端起酒杯,轻轻地举在卢千阳面前。
“千阳,既然咱爷俩都是这个命,干一杯!”
老局长的话很沉重,却又让人感觉异常的豪迈。
一切都在那杯酒中,所有的话语仿佛都是多余。
师徒俩默默地碰了碰杯,美酒入喉,千言万语不过是那人间秋风。
“想不到,你只看了那份档案,就能猜到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老局长放下杯子,满眼钦佩地看着卢千阳。
卢千阳浅浅地笑了笑,一边给老局长把酒斟满,一边淡淡地回答他。
“师父,咱们老是当猫不行,还得有只猫混进老鼠洞里去,只有找到了他们的老窝,才能一锅给端了!”
老局长眼里全是赞许的笑意,这就是他打算和上一代对付敌人的不同的手段。
守着老鼠洞,出来一个抓一个,这不行,谁知道老鼠有多少洞?
必须有人脱了这身皮,混进老鼠洞里去。
“你怎么打算?”
老局长轻轻地问了卢千阳一句。
卢千阳假装错愕地盯着老局长,把酒瓶一放。
“我说师父,你要我去卧底,你问我怎么打算?我不应该听你的计划么?”
这小子,痞的时候就和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正经起来,又让人简直无法相信。
“你!……”
老局长双眼一瞪,气鼓鼓地一把抓过酒瓶,顺带着把桌上的瓶盖也抓了过来,准备把盖儿给拧上。
卢千阳立即笑了脸,连忙伸手拦住老局长的手。
“师父,师父,别啊,别啊,都开了,再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