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千阳知道,自己和赵空城的那段对话录音肯定被人摆在了局长的桌上。
其实,那么拙劣的行贿、受贿手段,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
即使知道是假的,也要回去澄清。
卢千阳只是猜对了一半,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蓉城生了大事。
“我先走了……”
卢千阳朝莫所长挥了挥手,转过身,迎着那轮天边殷红如血的残阳走去。
莫所长看着卢千阳留下长长的背影,脸色愈凝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只是,会不会太晚了……”
太晚了吗?谁也不知道。
但是,在言凤贤看来,一切都刚刚好……
今天的虞山镇人很忙,很悲伤。
卖面的七叔死了,德高望重的前任族长言风秋也死了。
丧事总是要办的,言风秋那栋精致得和苏州园林一般的院落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碌,张罗着灵堂。
同样,在七叔家的那栋农家小院里,也是一群人在张罗,披麻,挂白。
言凤贤坐在后院那青石桌边上,手里拿着言风秋留下的龙头拐杖,阴沉着脸,双眼一直盯着那圆门边上遒劲蜿蜒的老梅树。
树干苍劲粗壮,无叶,也无花……
“爷爷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站在言凤贤身后的言妙语开了口,语气冷如秋霜。
言凤贤没有说话,紧绷的脸颊微微地抽了抽。
“你……,你今天一回来,爷爷就死了!你,你出去就是半年,你到底在干什么?”
言妙语猛地从言凤贤身后冲了出来,站在言凤贤的面前,那不听使唤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言凤贤慢慢地站起身,目光从那老梅树移到妹妹言妙语的脸上。
“我在做什么,不需要你知道!但是,我绝不会轻易把外人带到家里来……”
言妙语顿时一怔,圆睁双眼,眼眶里满是泪水,眼神却满是惊愕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残阳最后的余晖洒下来,那雪白的院墙仿佛被人用殷红的鲜血泼过,墙边的竹林寂静无声,连一片竹叶也不敢晃动半分。
过了许久,言凤贤又开了口。
“去七叔家看看,帮帮忙去……”
语气柔和了许多,眼神里也没有了刚刚犀利如刀的神色。
言妙语脸上挂着泪珠,薄薄的嘴唇微微地颤了颤,一跺脚,一转身,冲出了后院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