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相信,您是最英明神武的大将军,也将会是真正为国家为百姓的贤明君王。”
卫云霄如是说道。
楚岳峙久久不语,周遭的歌舞丝竹声让卫云霄的话听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可他知道,这的的确确就是卫云霄的真心话,也是其他将士们的。
因他们本身已是强者,而强者永远只会向比自己更强的人低头臣服。
楚岳峙所带出来的兵,是这世上真正与他一同并肩作战过,不再需要他去证明自己便愿意向他臣服的强者。
舞妓配合着琴声与歌妓的歌声舞完了一曲,又再的曲乐声中跳起了的舞步。
楚岳峙斜眸睨视卫云霄,淡淡一笑:“不亏是娶了书生的人,如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倒是比从前说话好听多了。”
卫云霄后颈僵了一下,思想挣扎仅一秒便决定不去纠正楚岳峙所说的“娶了书生”
四个字,他是绝对不会自己亲口承认,自己才是被娶的那个人。
“起来吧,不必再跪着了,否则旁人该以为本王真打算责罚你了。”
楚岳峙摆摆手,示意卫云霄话说完了就赶紧起来,别再一直跪着显得他多不讲理似的。
卫云霄赶紧便起身站好,还去把另一壶果酒放到了楚岳峙面前。
楚岳峙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致喝酒,何况果酒也不是他心头之喜,故而卫云霄将果酒放到楚岳峙面前后,他干脆便指着那名弹琴的艺妓,把果酒赏给了她。
一名侍卫匆匆跑进后花园后,来到楚岳峙面前:“王爷,官轿来了正在外头候着要接您去东厂,司公公有请。”
楚岳峙刚刚才露出一点愉悦的脸瞬间褪成冷白色,他收敛起情绪微微拔高声音确认道:“去东厂?”
“回王爷的话,司公公的原话是请您到东厂坐坐,也让你品一品东厂的茶。”
那侍卫低着头半弓腰地跟楚岳峙回话,语气腔调是平直的公事公办。
双手在身上一掸,楚岳峙全无拖延之意地起身道:“既然司公公有请,本王自然是要去的。”
说完,楚岳峙连多看那些艺妓一眼的意思都没有,转身便走出了凉亭。
卫云霄紧随其后。
官轿在正门,府中守在正门前的两名侍卫一看到楚岳峙,便马上打开了安亲王府多日未曾打开过的两扇正门门扇。
楚岳峙步子迈得大,脚下走得极快,他一步跨过正门门槛,几步走下台阶到那官轿前,还是司渊渟自己的官轿,而他对于这官轿已经十分熟悉。
矮身坐进轿中,轿帘放下后官轿很快便被抬起,楚岳峙坐在轿中还能分辨出轿外卫云霄跟在一旁的脚步声。
说来也奇怪,楚岳峙是能在战马上颠簸一天的人,可坐轿子时却反而不太受得了,若是轿子晃得厉害了,楚岳峙还会晕得犯恶心,故而他自己平日离府入宫去上早朝时,基本都不会坐轿。
但司渊渟派来接他的抬轿轿夫似乎也比寻常的轿夫要走得稳当许多,轿子并不会晃得特别厉害,倒不至于会让坐在里面的楚岳峙难受。
轿子坐得不难受,楚岳峙便能提起几分精神思考,然而对于司渊渟请他到东厂的意思,楚岳峙却一时琢磨不透,司渊渟这是要让他与林芷霏和江晟当面对质,还是让他演一出根本就未曾见过那二人的戏?
第14章捏造罪证
轿子落下,楚岳峙听到了有人下台阶的脚步声,而那脚步声要比寻常人都更轻上许多。
很快,轿帘被撩起,一只苍白而骨节分明,指掌宽厚修长的手伸进了轿中。
楚岳峙抬眸,迎上了司渊渟俯身看他的目光。
一如既往的冷如孤月,平静无波却又透出隐隐的寂寥。
这是第一次,司渊渟不仅派人来接他,还亲自出来迎接。
本应扶住司渊渟小臂的手,鬼使神差地就搭到了司渊渟的手背上。
楚岳峙的指掌还带着昔年拉弓射箭、骑马拉缰绳和握剑等武器所留下的厚茧,他从不因自己是皇子而去做什么养护,对于他来说,粗糙的指腹掌心上每一道细小的疤与厚茧都是他的勋章。
司渊渟似乎也没想到楚岳峙会将手搭到他手背上,尽管面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手却是微微僵了一下。
楚岳峙也意识到自己做出了怎样反常的举动,他眼角一跳想要将手收回却晚了一步,司渊渟比他更快反应过来,手一翻便将楚岳峙的手握进了掌心。
在楚岳峙隐晦难辨的脸色中,司渊渟用平日里众人熟悉的太监腔调说道:“安亲王,请下轿。”
莫说是在京城中,便是在皇宫之内,如今能得司渊渟躬身扶下轿的,只有坐帝辇的楚岳磊。
楚岳峙从轿里出来时,周遭没有一个人敢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就连卫云霄也都相当有侍卫模样的低着头。
“司公公,本王尚未到需要人搀扶的年纪,就不劳烦司公公了。”
楚岳峙极力克制自己用力抽回手的欲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一丝压抑。
“本督将安亲王请来东厂,又是在安亲王于府中享乐时,自然要礼数更周全些,否则若是惹得安亲王不悦,本督这案子查起来怕也是困难重重。”
司渊渟却是一派坦然,甚至唇边还带着一抹似调侃又似讽刺的浅淡微笑。
楚岳峙留意到,司渊渟的自称总是在变,在楚岳磊面前毫无疑问是自称为“臣”
,而在他面前大多数都自称为“咱家”
,只在极少数他已经被司渊渟弄得多少有点神智混乱时,才会听到司渊渟自称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