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江逢抬手摸摸她的额头。
宁絮扯被子盖住半张脸,黑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
她闷了一身汗,现在又没什么力气洗澡,想叫江逢上来躺,都有点不好意思,要不等明天洗过澡清清爽爽再把人哄上来?
宁絮在连绵不绝的雨声和江逢温柔的轻抚中入睡。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生病,江逢都会很焦虑。
他似乎比她还早知道,死亡的含义。
那会儿宁絮每年生日愿望都是希望妈妈健健康康,而江逢的愿望则是希望宁絮健健康康。
有次宁絮高烧到医院输液,江逢非要跟着去,来到陌生的地方,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他浑身不适。
宁絮非常纳闷:“你来干什么,你又看不见瓶子吊完药水,然后帮我喊护士阿姨。”
江逢被噎住没说话。
当时宁梁庆似乎有什么急事,看着输液瓶大概算了下时间:“爸爸出去下,十几分钟就回来。”
可是他有事情耽搁了,二十分钟还没回来。
宁絮困得睡着,这家卫生院这会儿只有一个护士轮值,忙得没注意角落里的宁絮输完液了,瓶内产生气压差,反把宁絮的血倒抽出一截。
宁絮睁眼就看见自己手背软管里面的那截血,吓得哭道:“江逢,我要死啦。”
江逢更是给她吓得面容失色。
护士非常淡定地拆开输液软管,排出空气,换瓶继续输液,宁絮的血又流回去。
宁絮松口气,见到宁梁庆就气着说:“爸爸怎么才来!”
宁梁庆听说刚才的事,连连跟宁絮道歉。
宁絮以后再也不敢在输液的时候睡着了。
这事从头到尾都没怪过江逢,谁能怪他看不见呢。
但这事到底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他在或不在,没有任何作用,甚至在,别人还要留神顾及他。
*
天阴沉着,雨下个不停,平添几分寒意。
宁絮又睡过一个晚上,第二天舒服多了。
这会儿江逢没戴义眼,左眼处贴着白色纱布。
不是自己身体的东西,一直戴着终归有异物感。
宁絮迅洗个澡,换身衣服,又窝回床上,窝着窝着窝出了无聊,见江逢今天似乎不用拍摄,问:“江逢?”
“嗯。”
“你到底有多少个义眼?”
“挺多个,没细数。”
“这趟带了多少来,我想看看。”
江逢知道宁絮这会儿正无聊,便回房去拿义眼。
高劲飞不在,似乎蹿到其他民宿,找人打牌去了。
宁絮百无聊赖地刷手机,见江逢拿一小黑盒过来,她来了兴,接过细看。
小黑盒分三层,每层五行四列有二十个小格子,每个格子放了一颗义眼,像放珠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