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那间病房叫重症监护室,里面还静躺着其他两位病患。
死亡这个概念离她太远,但那里面的冰冷和药味混合成的一种死气沉沉,令她无端心寒,莫名恐惧。
“江逢,我害怕啊……”
江逢擦不完她的眼泪,伸手环抱住她。
*
卢卉琳的病再也瞒不下去,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无法接受下一步化疗。
宁梁庆把一切都告诉宁絮。
宁絮没有心思再上学,每天就在医院陪着卢卉琳。
卢卉琳从听不清人说话,再到自己言语不清,最后认不得人了,连宁絮都认不出来。
到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人再要求宁絮去学校。
宁梁庆替宁絮向学校请了小长假。
江家非常宽容和理解,允许宁梁庆带薪休假,但宁梁庆不肯,他们家已经欠江家太多,卢卉琳住最好的医院,请到最好的医生,长年累月的高额医疗费都是江家给的。
经过两边商量,决定只让宁梁庆接送江逢上下学,其他的工作不用做,时间也自由支配。
江逢也想请假陪着宁絮,但所有人都不让,包括宁絮。
管家劝道:“这是人家家里事啊,你去掺和真不合适。”
江逢好几天没碰到宁絮,心里实在担心。
这天天气阴沉,积着厚厚的云层,劲风横扫树叶,响声成片。
在上学路上的江逢看不到车窗外的天气情况,他想说放学能不能带他去医院陪陪宁絮,终究没能说出口。
因为以宁梁庆的性子,到时候肯定又要亲自送他回家,多麻烦人再跑一趟。
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一道闪电忽然划亮天际,坐在窗边的同学惊呼,纷纷扭头往外看。
风肆意掠过,掀得门窗撞上框架,扫掉课桌上的和纸。
终于,闷了一天的雷声炸响,骤雨顺势而下。
众人的注意力被这样的雨势分散,嘈杂声不断,老师不断敲着讲台,提醒学生听课。
到放学时间,老师不停嘱咐要注意安全,没有父母接送的同学等雨小再走。
宁梁庆来到教室接江逢,膝盖以下都是湿的。
出到教学楼外,宁梁庆说:“小心鞋子湿,我背你吧。”
江逢摇头说:“没关系。”
进到车里,书包、腿和鞋子都湿透了。
宁梁庆开了暖气,递给他干毛巾。
回去路上,雨更大了,砸得玻璃响声不绝,车雨刷扫不尽斑驳模糊的水痕,外面天昏地暗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忽然间,宁梁庆手机电话响起。
来自医院的电话。
他正接通,车道上驶来一辆着紧急声响的救护车,他扭着方向盘让道,又听见电话里在说:“很抱歉通知您,卢卉琳女士抢救无效,已经……”
此时,一道雷声猛然落下,震得人心惊,手也麻。
等宁梁庆回过神来,已经晚了。
车子驶出车道,冲毁护栏,撞向一颗粗壮的大树。
玻璃碎落在地,混合着雨水和灯光,显得剔透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