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能力。
溯源的能力如同呼吸一般,是她的天性,只是多少对身体有些影响,故而郑语每日至多使用半个时辰。
天演却似乎与她的身体相斥,一旦使用,就会引起心脉逆转、内力流失。种种限制之下,郑语只有每月十五,阴气盛、鬼门开时,才能相对安全地使用“天演”
。
韩令拿到那本书时,正是八月十四,郑语根据那本书的方位找到了韩令,却无法看清他身处的局势。
一直到第二日,八月十五,郑语才终于使用“天演”
,在千钧一之际救下了韩令。
那本《澧川以南花草通论》,郑语手中的,是付梓前的手稿。韩令拥有的,则是世上最后一本未被销毁的书。因此,韩令在书页上留下的每一个字,都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郑语的书上。
以那本书为基点,郑语动“天演”
,为韩令指路。
她看得见过去,看得到未来,唯独不能看到正在流淌的“现在”
。
一个人身上如何承受得住三千年前的过去,和八千年后的未来?韩令看着她,心想,或许正是因为上天垂怜,才夺去了她的视力,要她看不见当下。因为双目失明,她才能够洞悉一切。
他被自己的想法刺痛了,不由得恼恨起来。
没有一种苦难是会让人变强的。郑语的坚强勇敢,不是因为加诸于她的磨难,而是因为她自己有一颗坚强勇敢的心,有苦痛面前百折不挠的意志。倘若将郑语的成就归功于遭遇的苦难,这不仅是一种傲慢,更是对郑语的亵渎。
韩令心里百转千回,想要向郑语道歉,又怕说出来会伤害她。
他推着轮椅,又轧过一丛坚硬的阿佑藤。轮椅颠簸了一下,郑语轻轻抬起手来,示意韩令停下。……
他推着轮椅,又轧过一丛坚硬的阿佑藤。轮椅颠簸了一下,郑语轻轻抬起手来,示意韩令停下。
韩令便将轮椅稳稳停住,走到郑语面前。
他们二人,一个是被全武林通缉的重犯,一个是缺乏自保能力的残疾人,如今搭伴前行,倒是般配。韩令使用面具混过城门后,处于谨慎,两人选择走岩城外的郊野出秦州。
秦州物产丰富,野外的藤蔓也长得结实。郑语微微弯下腰,拾起一根阿佑藤,从袖中滑出一柄小刀,比着藤蔓的位置。
“韩令,”
她没有抬头,问,“你知道阿佑藤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她的头高高挽着髻,髻下扎了一条蓝色的头巾,如今就飘在韩令面前,如同韩令摇荡的心旌,她自己却浑然未觉。
韩令清清嗓子:“前朝有僧人澹台阿佑,在水边见到一只被捆住脚的仙鹤。阿佑不忍见仙鹤死去,便与渔夫商议,以毕生积蓄买下仙鹤。
“阿佑将仙鹤安置在寺院后庭,任其自有饮水进食。仙鹤似有灵智,从未杀生,饮食与阿佑一般,只是茹素。
“半月后,阿佑来到后庭,却见往常仙鹤所在处,仅留数根羽毛,与一个女婴。
“女婴幼小,尚要喝奶。阿佑见此,便知佛祖有意考验。他立时还俗,带着女婴下山,来到杜梨村。村中坑洼遍布、藤蔓横生,阿佑便砍断拦路的墨绿藤蔓,编成器皿,以此谋生,供养女婴成人。
“僧人阿佑自小脸上有胎记,黑红相间,十分骇人。但其为人坚强勇毅,不为世俗折腰。藤上亦有黑红色的斑点,好似随意洒在坚硬的藤蔓之上。杜梨村人感念阿佑慈悲,故为藤蔓命名为‘阿佑藤’。”
他说话的当儿,郑语已经割下了半条阿佑藤。
“阿佑是个聪慧的僧人,若非天降仙鹤,要他断了成佛的路,他本是有望成佛的。其成佛之路不通,此为“苦”
。经此挫折,却仍选择善待女婴,这是他的‘善’。
“阿佑身在火宅而心向净土,因此才能名扬四海、
“韩令,你我皆是阿佑,苦痛并未成就我们,但向善可以。”
天色已晚,四野风声大作。二人无言前行了一段,寻到了一个小村落。
村落虽小,家家户户倒都点着灯,看上去也是一片温馨和睦。只是村里灯火通明,却不闻什么声音。
韩令推着郑语走进村庄,主动上前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户主并未应声。韩令等了一会,伸出手准备再次敲门。
他的手刚伸到半空,郑语忽然喊了一声:“韩令,右边!”
韩令闻言,迅向右边躲去。
电光火石间,一把长枪穿破木门,直逼韩令而来。韩令躲得极快,仍被枪锋的气势打出了淤青。
见一击不中,门后的人一脚踢开大门,手中的枪向着韩令的方向一撤,一刺,气势逼人。
这一刺,并非要娶他的性命,而是要探他的虚实。
这女子武功高强,不亚于武林大会上挑衅的壮汉。韩令心里有了计算,脚下快退几步,闪过女子的刺击。
借此机会,韩令看到了屋里许多被捆住,塞住嘴的人。……
借此机会,韩令看到了屋里许多被捆住,塞住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