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竹琛走上前,轻轻叩了叩房子的门。
此时细雨已经逐渐停住,屋檐上挂着的雨滴时不时往下跌落,落在她半散下来的丝上。徐竹琛敲门不应,便往后站了站,看向眼前的建筑。
这房子独自成栋,共有两层,顶上还有个狭小的楼。房子青砖白墙,平顶瓦檐,上面挂着一张黄杨木的牌匾:“化雨书院”
,看着十分古朴典雅,却不像是芷阳的房子。
芷阳终年多雨湿润,气候潮湿,因而绝大多数房屋都是斗拱屋顶。化雨书院的设计者或拥有者,至少有一个不是本地人。
但书院保存如此完好,看来,主人对其十分爱惜。
徐竹琛等了许久,还是没人应门,便又上前几步,稍微用力叩了叩门。
她的手刚收回来,刷了黑漆的厚重木门“嘎吱”
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微冷的春风卷着地上的尘埃,一股脑冲出门去。
徐竹琛轻轻推了一下,两扇门便向两边打开,露出书院的前厅来。
前厅被一道石插屏隔开,插屏前的是一片光洁的木地板,两侧围栏里都是书桌座椅,打扫得不甚干净,灰尘漫天遍地,像是许久没有人使用过。
绕过插屏,后室十分空旷,两侧是两扇黄漆小木门,拴着铁链,看不清门内的结构。后面是一道风雅的木门,通往后院的雨过天晴。
徐竹琛四处找了找,在一扇小木门后找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她轻轻扯断铁链,推开木门,走上那吱吱呀呀的木质楼梯。
楼梯间四面封闭,只有远远的高处有一面小小的方形窗户。徐竹琛在黑暗的楼梯上走了一级又一级,一面走,一面思索这几天的得失。
罗挚已经往眉川去了,若能遇到韩令,说不定可以学到几招。若是不能,报出她徐竹琛的名字,也会有人送她回家;
姜家姐弟被她拆分开来,下达各自的任务。徐竹琛虽说已经习惯分析局势、下达任务,但看到这对小姐弟分离时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由得有了三分心酸。
冒充韩令的人不断挑衅,看在她眼里只如同病犬狂吠。但想到姜家姐弟的悲剧,想到凤龙都十分忌惮那伙人,徐竹琛心中的正义感陡然升腾,立誓要铲除这一地头蛇。
阿楝的消息,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向她透露。那个人的目的,她不得而知。但此人也算一路在帮她,姑且列做朋友。
徐竹琛一路想着,木质的楼梯已经到了最上面的一阶。因为木板吱嘎作响,她有意无意地运用了些许轻功。
因此,她登上二楼,似乎并未被人察觉。
徐竹琛上到二楼,眼前的景象却出乎她的意料。
不同于一楼灰尘满布的木质地板,二楼的地板清一色是光洁平整的大理石,雪白的大理石上,花纹如同细细的河流。地板十分干净,似乎被打了一层光洁的蜡质,墙壁洁白,每一扇漆黑的门都锃亮光。
令徐竹琛有些不解的是,方一踏上二楼,她就听到了些模糊的讲话声。有些门内,还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
徐竹琛心中有些纳罕——这座书院的一层积灰已久,看样子鲜少有人来到,徐竹琛一路上楼,也未曾听到过什么声音。怎么会忽然出现这么多人呢?……
徐竹琛心中有些纳罕——这座书院的一层积灰已久,看样子鲜少有人来到,徐竹琛一路上楼,也未曾听到过什么声音。怎么会忽然出现这么多人呢?
她还未走到走廊,就看到几个白衣黑的女孩子抱着书籍,有说有笑地从走廊上走过。
徐竹琛连忙藏起自己——不为别的,至少不要让自己的白红瞳吓到她们。
一直到两个女孩的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徐竹琛才轻轻落在走廊上。
她心中一面好奇,一面又想着不能落下立天一个人,便化出内力,探查每个房间的境况。
普通探查内力的方式,是将内力化成细小的羽毛,不着痕迹地落在要探查的地方。徐竹琛的内力相当霸道,她将内力化为一张巨大的、没有缝隙的“膜”
,这层膜落下来,覆盖了整个二楼。
她一间一间看过去——读书的学子、教课的老师、编写教材的文学博士、研究古籍的秀才……最后一间屋子里,是一个誊抄书本的女子。
徐竹琛集中精神,更加细致地去描摹她的样貌:
正是:丰神俊朗、飒爽英姿。一双不画自黑长剑眉,两只未语先笑秋水目,挺拔如山林青松,秀逸如当风修竹,肩宽体壮,双腿有力,真是世间奇女子。
徐竹琛一点一点用内力去触碰她,如同用手指抚摸她的脸颊,她含着笑容向最后一扇门走去,去见她的肖楝。
徐竹琛雪白的手指抚上门把手,还未打开门,只听身后一句问话:“你是谁?”
刹那间,眼前的景物全消,雪白的大理石变成褐红色的木地板,粉刷平整的墙面变得斑驳不平,如遭虫蛀。甚至于徐竹琛手中抓住的,并不是门把手,而是二楼通往楼的一把木梯。
若非被人阻止,徐竹琛此刻已经将那架木梯撕毁。
说是如此,徐竹琛方才还是不免一阵心惊。她缓缓回过身,笑容可掬:“不好意思,吾有些出神,没成想走进了这里。”
她身后的男子看上去却惊惧异常,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你是谁?你是来为她讨命的吗?”
徐竹琛雪白的眉头一皱:“为谁?你在说什么?”
男子战战兢兢地伸出一只手,指着徐竹琛身边的楼梯,徐竹琛这才看出,这里原本有一扇小门,但是现在,已经被木板封上。
“她……我不是故意让她留在这里的!我当时、当时只是,想要让她抄完手上的那本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撤走石砖的时候,哪里知道这里会着火啊!!!”
徐竹琛听出他画中的意思,不由地紧紧抓住他的衣领:“你留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她被烧死了……?她是谁?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的两撇小胡子都被她摇得直抖,已经说不出连贯的话,只能一遍遍地说“不是故意”
和“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