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刚刚想打弟弟呢,爸,您可从来没有打过我。”
父亲赧然,然而还是说:“他既然做错了,就应该受惩罚,我不会打他,但也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姑息他。”
嗯,我明白,我也是他这样教出来的,不是吗。
我慢慢站起来,腿有点麻,在原地整了整衣角,才走过去取了柜子上包,背上。
父亲诧异地看着我,似乎被我这个动作弄得措手不及。
“爸,我改天再回来看您。”
我说。
“小诗……”
他猛的站起来,“你……要走了?”
“您难道要当着我的面教训弟弟吗?”
这个理由我从刚刚开始就在想。
他走过来,伸手要卸下我的行李,“那你也不能走啊,你一个人,去哪里?爸爸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年?”
我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爸,我回g市,有人在那里等我一起过年,您不用担心。”
他再次诧异地看着我,这一次,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挽留了。
“您帮我跟芯姨说一声,”
脑海里闪过那张泪流满面的脸,顿了顿,还是说,“爸,今晚除夕,不要让芯姨难过,弟弟的事,过了年再说吧。”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了,转身就走。
“小诗,”
父亲追上来,“爸爸送你……”
“爸,”
我头也不回,咬咬牙,终于忍不住哀求他,“让我一个人走,可以吗?”
他沉默了。
我不忍揣测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打开门,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家。
哪有什么人等着我过年呢?我买的是明天的回程票,今晚,可能连g市都回不去了。
在高铁站的售票大厅木然呆坐,我反复咀嚼那两个伤人的字眼,希望疼痛可以让我挨到天明,却在三个小时之后等到某个人取消了他的行程。
回到g市的时候,除夕已经过了,的一年不请自来,我已经饿得奄奄一息,身心俱疲。小区里却不是我想象中的夜深人静,而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是了,除夕,守岁呢。
我像一个畏惧阳光的吸血鬼,虚弱地,苍白地,走在每一棵树的阴影里,害怕自己这一身狼狈,在灯光下无所遁形。这一条路从未如此漫长,我几次想坐在地上,不管不顾,嚎嚎大哭,然而理智的弦还绷着,拉着我机械地挪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