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婉妆犹豫片刻,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心中所想的这件事告诉嵇玄,但这事很严密,故而她凑到了嵇玄的身边,贝齿咬着樱唇吐出话语,声音细微:“我看过一个本子,上面写着我不认识的文字,很像你给我的那块木牌上的字。”
儒儒糯糯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飘进耳朵里,眼前是柔软似无骨的娇躯,窜入鼻子里的是段婉妆身上独有的玫瑰花香,就算是嵇玄也难抑心头的燥热。
他在心中默念一段金刚经,把那股冲动压了下去,开口喑哑的嗓音却出卖了他:“什么?”
段婉妆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写下几个符号。
她的记忆力卓越,只要是她有心记住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过目不忘,那日与周女官一同从望月楼地底下挖出来的本子她早已熟背在心。
裴储曾经三番五次的想要抢夺这个本子,还说这是一份名单,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的名单,总归是个对他们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脑中还记得每个文字的画,至于那本本子,在她背熟之后就变成了池塘里锦鲤的饲料,早就消失在这世上了。
第五十九章
段婉妆圆润柔软的指尖在嵇玄宽大粗糙的手掌在描绘,如灵动的纤盈毛轻轻滑动,泛着健康淡粉色的指甲盖晶莹娇丽。
从掌心传来的触感,几乎变成微妙的缠绵。
几个简单的符号构成一个文字,段婉妆写在他手心里的,正是那本名单上录入的大商皇室专用的文字。而这三个字凑在一起,恰好是一个人名。
段婉妆不熟悉这些字,描绘出来有些生涩,故而不够标准。
嵇玄默默将这些字在脑中组合,心下一惊,极力控制住了自己愕然的神情,从表面上看还是十分的沉稳平淡。
而他眼底里的那点异色自然是逃不过段婉妆的眼,她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变化,声音轻柔悠扬,温和平缓道:“这是个什么名单?”
段姑姑是曾姬的事情,段婉妆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这份名单也是曾姬先前偷偷埋在望月楼地下的。
回溯到十八年前,那时候段府还不是如今的光景,望月楼也正是那一年才修建的。康氏疼爱小女,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想让曾姬历练一下以后做主母的职责和能力,便主动把修楼这一事全权交给了她。
曾姬自然是不负众望,她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除去才女应该必备的知识技能,她在建筑学上也颇有能耐。
望月楼在她的指导下建的十分风雅精致,一栋二层小楼坐落在段府地理位置最好的地方,太阳当头时照不到,每日又能享受晨曦和晚霞的拥抱,到了夜里便能在窗前望见一轮皎白的月亮,故而取名望月楼。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曾姬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份名单藏在了望月楼之下。
望月楼因为在段府的最中央,每日经过的人数不胜数,却从来没人现埋在小楼地底下的秘密,这一藏,就是十八年。
直到段婉妆把它从地底下挖出来。
段婉妆曾经想过,这份对他们而言这么重要的东西,却被曾姬严严实实的埋在了高楼之下,这是不是也表明了曾姬其实并不想帮他们复朝,只是迫于无奈,才用了这样的手段隐藏。
不过转念一想,段婉妆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欠缺考虑了。
曾姬日日带着那只血玉镯子,应该是很重视她与裴储之间的誓言,如果这东西能帮助裴储,她没有理由要把它藏起来。
这事过了十八年,曾姬早已入土化成了灰,其中的因果缘故就算段婉妆有心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靠着一些线索半猜半蒙,去揣测曾姬的用意。
裴储为了这名单接二连三的纠缠段婉妆的事情,嵇玄肯定是知道的,如此一来,他自然也不难猜测裴储的用意,想必也很清楚段婉妆这里有一份很重要的东西,不知藏在何处。
只不过他从没打算要,也从未和段婉妆提及这个事情,仿佛不知道有这件东西一般,每每帮段婉妆解围过后就一带过了。
尽管如此,可这并不代表他不需要这份力量。
先前他暗部势力强大,暂且不需要动用这方资源,如今他因裴储的叛变而陷入困境,对于一份能够与裴储抗衡的力量是很迫切需求的。
若是别人拿着这力量,他就要让人去抢了,偏偏此人是段婉妆。
他很清楚,段婉妆看起来虽然有些粗神经,每次在他面前不是受伤就是出糗,惨状百出,可他却十分明白她内心深处的敏感。
为了不冒犯她、不愿惹了她的防备,嵇玄把这件事情在内部中压了下去,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的生活,宁可当作这东西不存在。
纵然他心如明镜,事事为了段婉妆着想,也难以预料未来日子里生的事情。
先前裴储总是屡次三番的逼迫段婉妆,是因为名单可以给他提供一份反叛嵇玄的力量,只不过现在他有了别人提供的援助,已经不需要名单了,之所以如此才没再继续恐吓她。
段婉妆内心平静如水,到了这个当口竟有些不管不顾的心态,望向嵇玄的眼里充斥着果决和坚定,同时也看到了嵇玄眼底的讶异。
她原先不打算这么早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本是计划着等她闲暇时研究透了前朝大商的皇室用字,将这些奇怪的符号全都翻译调查了之后,再做考虑日后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