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琛倚著牆壁,闔著眼,眉頭微蹙,雙唇幾乎失了顏色。顧淮一邊注意著火上的食物,一邊打量他虛弱的臉色,他現在的樣子比第一次見面時裝出來的病弱更蒼白。
顧淮垂下頭看著火下赤紅的炭,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有些迷茫。
他太弱了,總是在拖後腿,剛以為自己強大了一些,可事實告訴他他仍舊幫不上什麼忙。
「顧淮哥……」
低微沙啞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他看向半睜著眼的左琛,急忙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左琛彎起嘴角,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我聞到香味,肚子餓了,可以吃東西了嗎?」
顧淮心中一緩,緊張的神色也鬆懈了幾分,「你稍微等一下。」
顧淮盛好食物遞給左琛,左琛剛一抬手臉就皺起來,輕聲抽著氣為難的說:「我手受傷了,一動就疼,顧淮哥,你能幫我嗎?」
顧淮愣了愣,沒多想便點了頭,「可以。」
他耐心的舀起湯,吹涼一些後送到左琛嘴邊,雖然神色依舊清冷,但動作細緻溫柔,和他冷漠的外表相去甚遠。
左琛微微眯起眼,配合的張嘴,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真是太乖了,他都忍不住想再多欺負一下……
食物已經不太夠了,隱藏好地穴洞口後顧淮一個人離開去找食物。
他扒開一人高的草叢,翻進巨大的野鴨巢穴里,裡面放著七八枚雪白的鴨蛋,個頭抵得上一個哈密瓜。
趁著此刻野鴨不在,他將五枚鴨蛋收進空間,然後迅撤離。
比起鴨蛋,其實他更想找雞蛋,雞蛋蒸出來口感更好,左琛現在要養傷,吃點雞蛋補補。
顧淮不敢留左琛一個傷患待在洞穴,收集了一些素食和鳥蛋後就準備返回,這是他卻感覺到地面微微顫動。
怎麼回事?地震嗎?
顫動越來越劇烈,一下一下很規律,不像是地震。
鬧鬧撲扇著翅膀飛起來,急忙叫道:「有大傢伙過來了,快躲起來!」
果然,他一抬頭就遠遠看到一團巨大的黑影衝撞過來,現在跑也跑不了多遠,他看了看四周,然後手腳迅的爬上旁邊的樹。
一頭小山似的野豬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漫無目的地到處橫衝直撞,一路上沒及時跑開的動植物都遭了殃。
沉重的肉山「咚咚」的亂撞,每踏一步樹身就劇烈震顫一下,顧淮抱緊了樹幹不敢鬆手,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顛下去。
野豬擦著他藏身的樹跑過,呼嘯的氣流卷得樹葉「嘩啦」作響。
等野豬跑遠了,顧淮飛快的跳下樹,扛起倒霉被野豬踩斷脖子的野雞就離開了。
雖然沒掏到雞蛋,但白撿了一隻鴕鳥大的野雞,這算不算天降橫財?
不錯的心情沒能維持多久,回到地穴時他發現用來遮擋洞口的藤蔓被扒開了一條口子,裡面隱隱傳來野獸的咆哮聲。
顧淮的心猛地一沉,他丟下野雞就沖了進去,一隻家貓大小的黑豹正與左琛對峙。
左琛拄著刀站著,雙眼泛著紅光,身上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
一股怒火竄上心頭,眼見黑豹向左琛撲過去,顧淮摸出短刀射向黑豹,刀刃擦著黑豹拱起的背飛過,濺開一片血光。
「嗷!」黑豹打了個滾,金黃的獸瞳盯著突然現身的顧淮,下一秒縱身一躍,泛著銀白冷光的利爪直衝他面門撲來。
怒火衝天的顧淮不但沒躲,反而迎著黑豹衝上去,手中金光一閃。黑豹的利爪從他的額頭划過鼻樑,在他臉上留下三道長長的血痕,而金剪的刀尖刺進了黑豹的前肢,金黃的獸瞳恍惚一瞬,下一秒便萎軟落地。
黑豹撲騰著四肢掙扎幾下,竟然又晃晃悠悠的爬起來,只是動作顯然不太靈活了。
顧淮正想再給它補一刀,那邊的左琛眼中血色褪去,整個人就向後倒下。
他頓時顧不上要逃跑的黑豹,急忙衝上去扶住他。
左琛臉色慘白,閉著眼陷入了昏迷,顧淮叫了好幾聲也沒回應。
他小心的將左琛的衣服脫下來,好幾處傷口邊緣已經泛白了,加上天氣悶熱,恢復的度更慢。
顧淮嘆了口氣,將傷口重包紮,然後出去將丟在洞口的野雞拖回來。
燉好雞湯蒸好鴨蛋,左琛還是叫不醒。顧淮有些著急,觸碰到皮膚時滾燙的溫度讓他心驚,在這種條件下發燒很危險。
他忙用衣服浸過涼水敷在左琛額頭上降溫,然後將人扶起來餵了些雞湯下去,隔一會就探探他的體溫有沒有降下來。
守了一天一夜後,第二天清晨,左琛的燒終於退了。
顧淮給他餵了一碗蛋羹,然後用清水潤濕他乾裂的嘴唇。
左琛費力的撐了撐眼皮,聲音極低的說:「怎麼有股腥味?」
顧淮一愣,緊繃的心弦陡然放鬆下來,「醒了!難受嗎?」
「有點暈。」左琛動了動,腦袋一歪埋進他胸口哼哼,「還疼。」
他嘟囔著小聲抱怨,「那該死的畜生,沒想到這麼記仇!」
的確,黑豹跑了之後他們誰也沒想到會來找他們第二趟,不知是恰巧撞上還是心懷怨恨一直跟著他們伺機報復。
「沒事,它中了血毒跑了,現在可能已經死了。」顧淮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