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嗅到一股古怪的燒焦味,心驚肉跳地過去?抓住他放在火上烤的手,看著毫不含糊紅了一塊的肉,頭皮發涼:「你幹什麼?」
方子衿白皙如玉的手張開?,露出燙傷的掌心:「我曾問過沈娘,為何將銀針置於火上,沈娘說,這樣就乾淨了。我的手變乾淨,你就不嫌棄了。」
林青青張了張唇,神經?病三個字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動了動隱隱發僵的腮幫:「我沒有嫌棄你。」
「面?對一個陌生人,哥哥尚能親切地給她擦手……」少年眼底瀰漫濃烈的戾氣,莫測的血眸更顯陰暗,他重音壓在「哥哥」兩個字上,讓這兩個字充滿著諷刺。
林青青聽見布料輕呲一聲撕裂的聲音,少年扯斷她抓住的衣袖部?分?,「卻從來都只碰我的衣袖。陛下嘴上不說,心裡其實和他們一樣,覺得我含垢負恥,死有餘辜。」
「我並未這般想過。」林青青說。
方子衿微微側,半是麻木的眼睛盯著她,濃黑微密的睫羽遮住了上半邊眼球,輕聲呢喃:「那?為何陛下第?一眼見我,便是在拔刀?」
他半是悲涼地自問自答:「因為在陛下心裡,我是竊國的奸細,郇州是我拱手送出去?的。」
林青青嗓音一啞,乾巴巴道:「你記錯了。第?一次見你是在熙夜宴上,笑著,給你敬酒。」
方子衿的記憶混論交叉,但他記得熙夜宴,想起?有這麼一回事,道:「那?時我打了勝仗,人人趨之?若鶩。」
「後來兵敗郇州……」他眼珠僵硬地轉動,目光所落之?處空洞寒涼,連呼吸都變得微不可?聞,「我該死在那?里。」
「他們都這樣說。」方子衿輕斂著眸,眼中血絲還在,卻多了份壓抑的理智和敏感的探究,「你也那?麼想。」
郇州一戰後,他便如一具行屍走肉,強撐著活著。
只有在不清醒的時候,才會偶爾暴露出求生本能,如活人那?般非要掙扎出一條口子,只是那?片刻的掙扎,也能讓他遍體鱗傷,鮮血淋漓。
然而他的傷口早已?化膿,除了撕開?那?道口子,將腐爛的地方挖出來,別無他法。
他便拖著這樣的身體,在懸崖的邊緣向?下看。
某日麻木地睜開?眼,他看見了一個人,毫無底線地包容他,接受他怪物般的模樣。他貪婪地扮演著一個孩童,僥倖地以?為他也可?以?被偏愛。
後來他發現,那?人會下意識地防備他,抗拒他的一切。觸碰,擁抱,甚至只是名義上的結拜,都會被敬而遠之?。
那?人內心深處在憎惡他,厭煩他,並且警惕著他,所有的包容皆是因為他有用?而已?。
他只是一件對方用?著還算趁手的兵器。
他不是特別的,也從未被偏愛過。
有朝一日,他沒有用?了,不稱手了,拖著這身難以?解釋的幻痛,不如一個普通人,恐怕對方都不願紆尊降貴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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