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廟簡陋,除了認不出樣貌的石像便只有幾個爛蒲團,壓根不像能藏物的樣子。容塵以靈探之,方才找到藏在石像底下的遺體。正欲將其收殮,誰知還未觸碰那遺骨就在幾人眼前化作骨灰,圍著顧笒煊飄蕩幾圈後,化作蛇形手環套在了手腕處。
「仙人……這……」顧笒煊迷茫地看向容塵,徵求意見。
「幻獸本就稀有,內丹更是不易奪得,如今進入了你的體內,也算是你的造化。」祝修看了眼他的手環,繼續道,「骨灰許是受你體內的內丹影響,化為了手環。既如此你便留著吧,說不定有其他用處。」
顧笒煊點點頭,將手環收好。
「這衣服……」容塵將衣物一件件撿起,對祝修道,「我們為他立個衣冠冢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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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潯的墓算不得多好,甚至有些簡陋。兩人出門在外自無法將他厚葬,只是選了個風水不錯之地,將衣物疊放好裝於盒中,又施了法,這才虔誠地將它放於坑中,認真埋葬好。
墓前擺放著瓜果,祝修容塵並未帶香,但好歹有酒,以酒踐行,也算相送了。
容塵將碑埋入土中,扶著祝修站起,拍了拍膝上泥土,召出清塵。
劍懸上空,二人站於其上遙望遠方飄蕩白幡。
容塵忽道:「千年前南潯歸隱之地,似乎名為落子。」
落子山是白馳出生與修行之地,旁人鮮少知曉。妖類看中實力,大多以拳頭說話,其出生、修行之地如何,若非攻心或必要,大多不會去查。
若不是千年前鎮壓不足三日陣法便動盪不止,幾位下界探查的大能也不會知道任南海之主竟與狼妖白馳相熟,甚至為救他不惜自毀修為助他破陣。
祝修道:「古卷記載,是的。」
頓了下,他補充:「但古卷所記,也非絕對。」
就好比古卷記載南潯與白馳交好,為救他出陣不惜留在凡間千年,以各種方法消磨陣法威力。這在他看來簡直鬼扯。
容塵:「那碑文,也算沒錯。」
「只是那白幡,卻是不能掛了。」
為人掛了百年幡,終了,自己墳頭卻空空如也,難免淒涼。
他嘆道:「千年前孑然一身,死後仍如此,難免孤單。」
祝修掃了眼容塵身後孩童,道:「也許他也怕一人落寞,所以選了人相伴吧。」
容塵下意識往後看。他雙目失明一直以靈識代眼,但這習慣性的動作卻是始終改不過來。即便過了近百年,內心深處仍不願接受自己是個瞎子,仍保持著常人的習性。
他動作有過剎那僵硬,隨即恢復如常,摸著顧笒煊的發梢道:「那他真的選了個極好的人。」
他的小師侄啊,品性極佳,待人更是赤誠。
容塵望著孩童的目光有著溫和與懷念,只是白布遮擋,無人窺見。
顧笒煊隱隱察覺眼前的仙長待自己似乎比之前更溫柔了,以為是錯覺,正欲抬頭看去,卻見仙長收回手,背對他捏起法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