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气,从楼上被推下来的那个过程里,他没有到。
而她居然在那时那么努力的想看见他。
伏黑小姐为自己生气。
虽然从来没跟他人说过,可她曾下定决心绝不会再去依赖任何一个人。
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并且她还有一个十分奇妙的体质:只要是她迫切期待的事,最后总是会以失望告终。
比如她当年有一段时间特别期待妈妈可以在下班后给她带一块小蛋糕,她也知道蛋糕是只有特殊情况才能吃的,所以她跟妈妈许愿,她希望在生日那天能够得到一块小蛋糕,一块三角形的千层就可以。
她等啊等,怕妈妈忘记,她还特意在妈妈出门前告诉她:‘今天是我生日哦。’
然后那一天她就在担惊受怕和幻想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接妈妈回家中度过。
又比如她不喜欢妈妈情绪化,不管是书上还是老师都告诉她,妈妈的情绪在家庭中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维持家庭平稳还是对孩子的人格塑造,而她想要妈妈有一个平稳的情绪,平稳意味着安定,意味着她们可以更长久的生活在一起。
所以妈妈阴晴不定的话,她会很害怕。
然后她得到了一巴掌。
在那之后她对这种事,再闭口不提,只是在妈妈生气时躲到一边或者单纯的不再出声。
那时候她就知道世界上最安全的人设是透明人。
透明人是不会被任何人看进眼里的,透明人只能看,透明人的透明身体是无法触摸到人类的。
自然,也没有什么能让她依靠。
一整个早上,伏黑小姐闷闷不乐,她不说话,看上去就像个漂亮的哑巴。
她不主动开口,甚尔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搭话。
这顿早饭是甚尔做的,一开始并不是他,伏黑玲子习惯找一个家政或直接让酒店送过来。
是甚尔不喜欢这个屋子里沾染其他人的气味,主动揽过了这项责任。
而且也是在做这件事之后他才发现,他十分喜欢伏黑玲子吃光他做的所有食物,那种成就感堪比他把家里那些老头全都打一遍。
今天也是,他去做早餐。
每天早上的早餐她会说很多话,按照她透露出来的信息是,她不喜欢那些食不言的规矩。
恰巧,他也是。
所以当她突然改变日常行为,十分明显。
甚尔顿时失去食欲,他一口也吃不下去,只是盯着玲子。
椅子和地面发生摩擦,刺耳至极。
甚尔动作一停,他不是故意的,但这个场景,他有点担心她会误会他在发脾气。
焦躁和焦虑同时出现。
他的脚尖轻微点地,一下接着一下,又用一个很微妙的力度让脚尖不会真的点在地上,这样就不会有声音,这样她就不会察觉。
可她当然察觉到了。
她也感觉到甚尔身上传出来的情绪,
伏黑玲子还是一个不会处理他人情绪的人,在朋友感觉伤心难过时,她知道她应该去安慰对方,可事实是她只能做到陪在对方身边,至于到底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对方开心,这种事情,她并不清楚。
所以她总是会发现自己当做最好朋友的朋友,其实并不是她的朋友。
因为总是有‘那种人’能单凭语言走进他人的内心。
时间一长,她对于冲突这件事,只学会了一种手段,那就是逃避。
只要躲着,躲着躲着事情自然就会过去。
然后世界就会回归到最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