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神金瞳辉煌,远眺着前方的目光轻蔑而傲慢。
仿佛即使众生泯灭、一切活物走向死亡,也不能让神明的尊严产生丝毫的动摇。而这份践踏般的暴戾恣睢,正无言地威慑着他目之所及的一切,尤其是那些潜藏在黑暗深处的宵小之徒。
如果说平日里,只能从他偶尔的只言片语里,提炼出「这家伙并非人类」的事实。
那么现在,大概是这片不属于人类文明的地界太过蛮荒而危险,维特终于蜕去了那一层繁文缛节的伪装。
在所爱之人与死敌的共同注视下,他半是甜蜜恭维、半是冷肃警告地开口,
“能得到你的注视,才是令这片远古坟场、失落文明再次蓬荜生辉的荣耀胆敢妨碍我的挚爱在此取乐的任何存在,我都要让亲自尝尝被死亡践踏灵魂的滋味。”
“……”
噫,好羞耻。
太宰治忍不住联想到之前被拉到斯提克斯河畔立誓的时候,维特也是这样,随口就能吟诗一样地念出一大长串遣词用句都极其生僻又用意直白的示爱,让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还是说,这种宛如文艺中二病晚期的奇妙言,就是属于神明大人的特殊说话方式……?
那看来这家伙平时也被压抑了不少呢。
太宰治在这么想的时候,却觉维特的身体在几次高纵跃后骤然下降,以一种灵巧到不可思议的轻盈,卸去了大部分的降落时的冲击力,平稳地落在这座黑色巨峰的山巅处。
他们此刻身处一万米以上的极高海拔山巅,本该严重缺氧、呼吸困难。
但事实上,维特本质上并不需要呼吸,而太宰治则因为魔术礼装的运行而状态良好,即使是这种高原地带,也和平时在横滨的海滨街道散步时没什么区别。
唯一要说有什么不满的话……?
“别乱动啊,太宰都快要掉下去了。”
维特试图固定住怀里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跑两圈的太宰治,其过程异常的艰辛。
因为他抱着对方的动作,就跟捧着一箱子易碎品似的小心翼翼,根本就不敢多用一份力道去禁锢对方,导致太宰治开始不停在他怀里来回地小幅度打滚,原本不怎么整齐的黑色头,现下更是蹭得乱糟糟的。
虽然这种平时难得一见的活泼样子是很可爱,但也让他任劳任怨的追求者心累得一批,
“但是维特已经抱了很久了,难道说是在借机偷偷占我便宜,好恶心哦?”
而且在言语方面,也还是一如既往的丝毫不留情面,“记得把脑子里的废料清理干净,我对野外可没有任何兴趣。”
“才不会!”
维特简直被打击到了。
他到底是看起来多么饥不择食,才会在修格斯的身上吃恋人的豆腐?
纯粹是嫌弃脚下的“土地”
太污秽不堪,根本不想让人踩上去好吗?!
“等到了下面我再把太宰放下来,这里不行啦,太危险了。”
“危险?这里?可我又不会自己从山上跳下去……!”
太宰治扫了眼这片山顶平坦的地面,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倏然间乖巧地安静下来。
……不会吧?
……
之后降的过程中,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由太古期黑色岩石雕筑而成的,粗略目测后约摸有两千五百平方公里以上,几乎可以媲美一座国际一线城市市区规模的巨石迷宫。
那是不可细述的魔境。
一座宛如通天巴别般的百米螺旋高塔,矗立在迷宫的中央,而迷宫内的街道也并非横平竖直,而是宛如被顽皮猫咪玩弄了好几天的毛线团般,光景扭曲地交错在一起。光是他这样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好几条拧成一团的、五角星状的“绳结”
,被堵死在某个偏僻的角落伸出,似乎往地下蔓延……唔?
就在太宰治想要继续观测的时候,抱着他的人忽然转了一圈,视线被挪了开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维特伴随着风声的懊恼话音,“不许再看了,我都忘记太宰有多聪明了……你,是不是都要把路线图记下来了。”
“是刚才维特自己让我看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