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来了,一双脚出现在陈子轻视野里,脚上是他熟悉的黑皮鞋,他抬头。
底下那层楼梯上面,宗怀棠手上托着宝贝帆船,没有表情地看了他几瞬,越过他踏上楼梯。
宗怀棠人已经到走廊中段了,背后的嘈杂脚步声里依然没有半死不活的那串,他沉了沉脸,返回到楼梯那里:"还在那坐着干什么,去给我开门。"
陈子轻没有动。
宗怀棠冷漠道:“都能自己从医院走回来,现在又不行了?我没有时间门跟你浪费……”
陈子轻说:"谢谢。"挺会拿捏人的情绪,这么及时的道谢。宗怀棠扯了扯唇角,换个人面对这一手,就该被拿捏了。
陈子轻按了按抽筋的手指:“你在医院穿的那身呢?还没洗的话,就让我洗吧。”
宗怀棠笑道:"我哪敢让向师傅给我洗衣服,别拿个肥皂就晕了。"陈子轻:"……"
"能不能起来?"宗怀棠的笑意说收就收。“这就起。”
陈子轻慢吞吞地说。宗怀棠看他起身起了一两分钟,直接就上手去拽他,一路把他拽到207门口:“钥匙。”
陈子轻从裤腰上拿下钥匙开门锁,他把门打开,正对着他的床就一点遮挡都没有地撞进了他眼帘。
以及没有拖床单的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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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珠往右转,老式洗脸架静静立在那里。
之前闭眼洗脸感觉前面站了个人……
宿舍里面不干净!
陈子轻钥匙拿不稳掉头就要跑,他抖动的腿一滞,整个厂都不干净,能去哪。
鬼害死了原主,就不会再害他了吧。
厕所里不就是证明吗。
陈子轻安慰着自己,他一见宗怀棠放下帆船就走,赶紧追上去。
宗怀棠突然停步,后面冲上来一具身体,重重磕上了他的脊骨,他的太阳穴跳了跳,转身要吼,入眼的是满脸恍惚的人,脑门都磕红了。
“蠢死你算了。”
宗怀棠背对门口,日光打在他肩头,描着他宽阔的肩线,满是安全感。
陈子轻嘴唇蠕动:“我们先出去吧,出去说。”
“出去什么出去。”
宗怀棠捏着鼻子,“你闻不到身上的骚味?”
陈子轻:"。。…有吗?"
他抬起胳膊闻闻,又把身后的衣服抓到前面闻,这次闻到了:"是有点。"
然后,
没然后了。
宗怀棠难以置信:"知道自己有骚味也不换,你想干什么,下午把车间门的人熏趴下,这样你就能拿回今天的产量第一了?"
“我哪还管产量啊。”
陈子轻若有似无地顶了下嘴,“那我换衣服,你在宿舍等我。”
不等宗怀棠拒绝,他就双手合在一起:“求你。”
宗怀棠没张口,陈子轻就把裤子脱了。
门都没关。
宗怀棠愣了一下,有病吧。他把门关上,很大一声响。
陈子轻颤了颤,加快速度把另一条裤腿拔掉,裤子一扔,紧接着是平角裤。
厂里有澡堂,男同志都是一起洗澡的。
宗怀棠不新鲜,屋里的两条腿也不美观,实在是没有一丝看头,他瞥了一眼,确实找不出一处值得把目光放上去的理由。
又瞥一眼,真没有。
换衣服让他在场就算了,还非要跟他面对面,生怕他看不见,脸白得跟鬼一样也耽误不了耍小心思,他躲避就显得欲盖弥彰。况且,他有
什么好躲的,他是正人君子,却不需要在这时讲究男女有别。
宗怀棠倚着门,谈不上黑也称不上白的一条在他眼前忙活,他漫不经心地打量肩颈,胸腰,臀腿,脚丫子。……袜子都脱了踩在脚下。
什么都不剩。
怎么想的,当着别人面就算了,当着他的面都没羞耻心,对自己的身材是有多自信。
当着别人面也不该,没皮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