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颗星,都带来不同的预兆。”
荔知说。
“那角宿的预兆是什么”
荔慈恩问。
荔知没有回答,她含笑望着漫天星斗。
沐浴洁净的朱氏回到两兄妹身边,怀里抱着妹妹,手里牵着哥哥,嘴里低声哼唱起故乡的童谣。
夜幕越来越深。
夜风穿过水泊环绕的树林,拨动叶片和水面出沙沙的乐声。谢兰胥的马车独立在人群外,柔软温暖的狗皮铺在车厢的门口,梅兰竹在月光下轻轻晃动。
已经没有人再去往林中的湖泊,愿意洗澡的和不愿洗澡的都6续坠入梦乡。朱氏的哼唱不知何时停了,此起彼伏的鼾声破坏了静谧的夜色。
今夜轮到郑恭值夜,但区别只在于他从躺着睡变成坐着睡。
荔知在这时起身,睡在旁边的荔慈恩被她惊醒。
“姊姊……”
荔慈恩半梦半醒地看着她。
荔知笑着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姑娘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懂事地不再出声。
无眠有一个好处,能够融入夜色,将周遭的一切活动都尽收眼中。
每到郑恭值守的夜晚,他在头两个时辰会十分警醒,等同僚们都睡着了,他就会用睡一个时辰醒一炷香的方式来玩忽职守。
马上就是他醒来的时候了。
他会看见她走入林中的背影。
孤身一人,单薄纤瘦的背影。
他会生出一个比饿死她更痛快更恶毒的想法。
他会蹑手蹑脚地跟上来,避免踩碎地上的枯枝被她觉。
但是有一种声音,他无法消除。
……
郑恭已经把手脚放到最轻了,但摩擦的衣料还是在寂静的夜色里出簌簌的声音。
他为此感到烦躁,不得不放慢脚步,拉开距离,以防前方的少女警醒。
因为知道她要去往何方,所以暂时失去目标也无妨。
他怀着杀戮的目的尾行一个毫无防备的少女,像一匹老奸巨猾的狼,在尾随一只仍天真松懈的肥美兔子。
他最后当然要杀了她,因为这贱人竟敢告密,但在那之前,他要蒙住她的嘴,看看这具硬骨头究竟什么情况下才会叫出声来求饶。
想到此处,一种隐秘的快感滋生在郑恭心底的黑暗深处。
流淌在树林之间的水泊最终汇进一个湖泊。月光下晶莹平静的湖面像一面精致的镜子,纤毫毕现地映照着世间悲欢和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