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听闻,捂着嘴直笑。“叶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自小一直处在闺中,这也是你头一遭离家远行,你知不知道在外谋生有多么艰辛,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不一定能遇到一个病患,若是遇到穷苦人家,替人治好了病患,能讨到一碗米粥喝就已经是难得了,若遭逢暴雨,找不到容身处,免不了要去那些四下无人的阴森之地留宿,这可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能受得了的。”
叶楚红轻声一笑,一把夺过李长生肩头的褡裢挂在自己肩上,箭步向前一阵疾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李长生笑道:“你放心吧!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问题!”
望着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李长生的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这么多年了,自己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成想今天却开始多了个伴,那种感觉很奇妙,李长生自己一时片刻也说不清楚,总之觉得今天的阳光洒在身上,也比往日显得温暖许多。
都说人最怕孤独,李长生身处孤独之中,却从未思考过,然而当身边多一个朋友时,这一刻,他心中顿时油然而生出一阵恍惚,仿佛再也不愿意回到原来的那种状态。
画面一转。。。。。。。。。。
乡野田埂间是鸟语花香,然而那秦岭深处的一间堆满积雪的草芦外,却是一片冷清,遍地皑皑白雪,只有那一排排木轮椅的车辙印留在地上。
草芦外阿狈军师坐在轮椅上,伸出手正准备敲击那草芦的木门,就在他刚抬起手的那一瞬间,草芦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铜磬的敲击声,阿狈军师迟疑了片刻,便缩回了手。
草芦里的人虽未露面,却先声夺人的说起了话来。“凡事都讲一个因缘际会,红丫头既然逃了婚,那就说明她还没有想好,你们又何必要再逼她呢?”
阿狈军师低头一笑。“马道长,楚红妹妹是狐妖,是不能以常理论之的,生而为妖,便有自己的使命,不管是她亦或者是我,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逃得了一时逍遥,却躲不过终身宿命,为了雪狐岭的未来,她都必须接受这样的命运。”
草芦里的人仍旧没有出来,隔着木门,只见那屋里的人用浑厚的嗓音说道:“贫道疼爱这红丫头,希望她能够活的自由,看样子到头来还是得让她步胡天玉的后尘,如果天玉还活着,她会怎么做?”
门外的阿狈军师沉思了片刻,随后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她也会让楚红妹妹接受自己的命运。”
一声铜磬响起,草芦里的人一声苦笑。“你说的也对,如果天玉还活着,她也会让红丫头回来的,既然如此,我是她的师父,就由贫道把她带回雪狐岭。”
听到了草芦里那人给出肯定的答复后,阿狈军师一展愁容,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那就有劳马道长了。”
草芦里的马道长敲了敲铜磬回应道:“此次贫道下山,一方面带红丫头回来,二来探听咸阳茅家的动向,二十多年了,茅家的人不会就此罢休的,贫道下山察访,探听虚实,倒也方便些。”
“在下告辞。”
阿狈军师拱手抱拳,随即转动轮椅,离开了草芦。
阿狈军师走后不久,草芦的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门槛处只露出一角白色的衣带,草芦里青烟袅袅,香炉里燃着几柱清香,香案上供奉着一尊牌位,上面用清漆粉饰,还篆刻着一行大字,“爱妻胡天玉之灵位。”
一个苍老的背影伸出手接过屋檐上落下的雪花,马道长没有回头,只是侧着身自言自语的说道:“天玉,如果是你,真的愿意让红丫头接受她的宿命吗?”
画面一转。。。。。。。。。
秦岭山谷中一片冷清,然而山下的闹市中却别有一番风景。
这几日叶楚红和李长生走南闯北游街串巷,玩的是不亦乐乎,李长生接诊赚了银子,便带着叶楚红在街头吃遍美味,几日下来,两人也熟络了不少,叶楚红也摸清了李长生的生活规律。
除了每日提前在日落前投宿客栈以外,外出行医之前,叶楚红也会早早让店小二灌好水囊,再包些干粮,以备路上用,有了叶楚红的帮衬,李长生也能专心的给人瞧病,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那日傍晚刚给一个有钱的大户瞧完病,那大户给了李长生几锭银子作为诊金,羞涩的囊中也顿时富足了不少,李长生本打算带叶楚红找个好馆子开开荤,吃顿好的,然而叶楚红却生出了玩心,非要让李长生带她去赌坊里去转转。
李长生连忙摆手,死活也不愿意,并告诫叶楚红,这赌坊里可是无底洞,太子进太监出,十赌九骗万万不可尝试,然而叶楚红却铁了心要去看看,本就心里好奇,图个新鲜,见李长生一个劲的阻止,便越的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去不去,你不去,姑奶奶我自己玩去!”
叶楚红一把夺过李长生手里的一枚银锭子,转身就要朝那赌坊里跑,不料被李长生一把拽住。
“叶姑娘,你忘了上次你冒冒失失闯进朱唇港那烟花之地,险些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误会,这次可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这赌坊里丝毫不比那青楼烟花之地可恶,要说到害人,青楼里无非害的是那些风尘女子,可这赌坊里害的可是天下苍生,说到恶,世间没有比赌场更为可恶的地方了。”
李长生一番规劝,非但丝毫不起作用,反倒令叶楚红来了精神,只见她猛推了李长生一把,随即就变了脸色。“你放手!怎么?舍不得银子啊?我告诉你,姑奶奶我这几日鞍前马后的给你当药童,这锭银子权当工钱了,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眼见叶楚红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头起来了,李长生知道劝不住,只好作罢,她见李长生不再拦她,便兴高采烈的一头扎进了赌坊里。
李长生心里明白,这位叶姑娘头一次离家出走,也是头一遭见世面,看到什么都好奇,自己与她本就是朋友,也不能过分约束她的自由,李长生并不是心疼银钱,毕竟祝由一派的规矩,银钱不可满衣兜,今天赚的诊金今天就得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