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矿还在,可送到福王爷手中的银子却一次比一次少,最后一次少了近万两,福王便派了郡王儿子查明此事,是有人暗中私藏还是出了内贼,查到了格杀勿论。
第七章福王的马脚(1)
「果然是死后被人抛尸。」
殓房的木板床上,一名无名男尸赤身裸体的平躺着,下身只盖了一块麻布,裸着上身,清洗过的身体并无血迹,只见苍白冰冷的胸口上有道深三寸、宽一寸三分的伤口,为利刃刺入所致。
本来以为是头部遭到重击才引的死亡,毕竟血由头颅流出,让人误判此人死于坠楼,但事实上他早就死了,他的致命伤正是胸口的刺伤,一刀毙命。
「胸部这个伤口干净俐落,没有犹豫痕迹,角度也准确,直抵心脏,凶器应该是一把至少三寸长的狭长利刃。」
君无瑕沉吟道:「下手毫不迟疑,又是一击毙命,显然嫌犯心狠手辣,又很清楚如何置人于死地,只是死者的虎口有厚茧,应是常年握刀,身上也确实佩了刀,怎么毫无抵抗就被人刺死?难道是被人迷晕,或者嫌犯武功高强?」
季亚襄摇摇头,「要确定是否被下药还要进一步检查,不过,除了你说的可能,也有可能是熟悉的人,太熟了,没有戒心,而被出其不意地刺死。」
有点道理……君无瑕思索着又问:「可是为何致命伤出血并不多,在酒楼并未现喷血的痕迹,而尸体被送来时,衣襟上也只有一小片血迹。」
这是一大疑点,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解释,「心脏中刀若没有立刻把刀拔出就不会大量出血,嫌疑人可能是等到人死了,血液凝结,才把刀拔出,如此也不会造成喷血的状况。」
如果今天是个不那么专业又不进行解剖的纯粹古代仵作,可能就只把重点放在头部的伤,以为胸口出血量少的伤并不致命,当他把这个判断告诉追查案件的捕快,可能就会让追查方向产生错误。
嫌疑人恐怕就是这般想法,故布疑阵。
「凶手挺有脑子的,还知道故弄玄虚。」人才呐!可惜用错地方,把小聪明放在为恶作乱上头。
季亚襄没好气的横睇一眼,「大人还挺赏识凶犯的犯案手法,有意收为己用吗?」
他呵呵低笑,「若是弃暗投明亦无不可,本官看重的是才能而非人品,能为我所用便是一把利刀。」
「与虎谋皮。」她不赞同他所言,错就是错,若是是非不分,不辨对错,这世间还有公道吗?不管出自何种原因,杀人者便是有罪,以律法加以刑罚。
「我明白你追求正义公道,但是,现实却不是拿正义公道就能解决一切,朝堂如同江湖腥风血雨,哪个人不会用点心术手段,身边又怎么能缺了暗地里办事的人?一个会武的人死于非命肯定有内情。」恐怕跟官场争斗有关。
君无瑕之所以猜与官场有关,原因是死者的鞋子。
季亚襄或许不清楚,但他却知之甚详,死者的鞋是官靴。
朝廷规定,二品以上的官员勋贵府才可训练府兵或侍卫,人数有严格的规定,而这些府兵或侍卫可穿官靴,官靴有基本形制,但各家会在细节处比如鞋底纹路作区别,旁人穿上官靴以违例处分。
季亚襄不知道君无瑕掌握了其他情报,只因为他的话沉了脸。
也许真是她想得太简单了,老用现代人的想法去分析,封建时代人命如草芥,当官的手指一辗便能将老百姓辗成泥。
「查案是大人的事,我不予置评。」
瞧她微有忿意的神情,君无瑕抬手好笑的往她头上一揉,「没有你,本官也不晓得该朝哪个方向查……」
「你干什么?」她忽地炸毛似把头偏开,语气偏厉。
莫名其妙被凶了,他讶异地挑挑眉,「善意的表现,对你能力的肯定,本官的嘉许。」
季亚襄脸色难看的取出生姜片往头顶一抹,「你那只手刚摸过尸体。」
姜片辛辣,含在口味祛尸臭,不过也能杀菌消毒,在这个缺乏现代消毒用品的时代,她也只能拿艾草姜蒜这些植物来替代。
「什么,我的手……」他表情一怔,看着很无辜的手,随即爆出大笑声,笑得乐不可支,「你居然是为了这么点事……哈哈,本官三魂七魄都被你吓飞了……哈……」
「没那么好笑吧!」冷着脸,季亚襄的心情不怎么美妙,有一股被人轻慢的怒气隐隐升起。
保持卫生,做好清洁消毒是件严肃的事,不可等闲视之,她一位前辈便是去山里做尸检,准备的工具不齐全,他手上有伤口,又接触到尸体,遭到细菌感染,引了败血症,最后过世了。
「我……呃!不笑了,你脸一板,本官就心儿颤……」他伸手又想轻点她鼻头,故态复萌,可是一看到她嫌弃的躲开,失笑的将手收回。
「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请大人勿以嘻笑方式看待。」对死者要有起码的尊重,对专业也是。
验完尸,季亚襄照例的为死者盖上一张白布覆盖全身,双手合掌一行礼,愿死者安息,一路好走——这是她当法医的多年习惯。
「是,仵作大人所言甚是。」他也学她行礼,但未合掌,看了一眼盖上白布的尸体便随她走出殓房。
一出阴气森森的碱房,在天气微凉的秋日竟感到一丝暖意,漫天的星子被一抹曙光取代,东方翻出鱼肚白,渐渐地,日出东边,一丝一丝的金色阳光在枝极间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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