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朝朝脸色古怪了1下——男人是被气多狠,脱口的话都没之前有度。
“陛下,她说的有问题么?陛下也知晓内因么?”
他当然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所以才知道那被偷梁换柱的狸猫打的什么算盘,会这么辩解,她8成也是什么都知道,怕阿宝知道为自己讨公道,所以才故意欺骗。
骗就骗,编这么1个表亲身份出来,竟是还想着占阿宝便宜,怎么会不气人。
他指尖敲在桌案上,摆在桌子上的晚膳还没人动,想了想,实在没耐心供着习家夫妇——哦对,还有习父新纳的妾室,养他们不费力,但他1分银子都不想掏。
不过未免知道真相后阿宝气的吃不下饭,他还是暂且忍下,“阿宝先用膳,用完朕再跟你细说。”
心里头有1件事在前面吊着,她晚膳用的有些心不在焉,潦草吃饱后,再次迫不及待的询问:“陛下到底知道些什么啊?臣妾真的又被骗了吗?”
“自己都用了又字,阿宝这么有自知之明。”
他调侃1句,没有直接入正题,道,“阿宝还记得朕之前讲的故事吗?”
“关于书生和贪慕富贵换孩子的夫人?”
她不确定的回道,就在回话时,脑中闪过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孔,顿时震惊的睁大杏眼,似乎意识到什么。
“陛下讲的故事,都是真的,对吗?”
十分不确定的语气,以及眼中不可忽视的期待,沈明微知道她期待什么,但他还是残忍的点头:“对,是真的。”
短短几个字像是判刑,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男人,目光死死盯着他神情,试图在他脸上找到1点玩笑的证据,男人爱与她开玩笑,她知道,所以试图将这些话也当做玩笑。
可是没有,他神情认真,带着些心疼和小心翼翼的安慰,“阿宝,朕之前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接受不了,其实习家人都不怎么样,除了偷换孩子,朕讲的其他故事也都是真的,两个小人,阿宝不必为他们伤心。”
男人故事中的书生是什么样的人呢?自己不想再吃寒窗的苦,娶了高官家的侍女,后来又嫌侍女出身低,还要纳妾伤妻子的心。
那妇人也不好,明明受主家的恩,却狠心换主家的孩子,两人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多亏男人提醒,她现在不止要接受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孩子,还要接受她孺慕多年的爹娘,其实是再险恶不过的小人。
她撑着桌子试图站起来,然而她浑身乏力,怎么也站不起来,沈明微再1旁,几次伸手想扶,最后又悻悻收手,更加小心的唤她:“阿宝,你别难过了。”
“臣妾……”
她索性不再试图站起来,直接伏在桌面上,眼泪无声的从眼眶中挣脱。
对着皇帝,她其实哭过许多次,无非是想让他更心软些,从他那里得到更多,可这次真的十分伤心的时候,她反而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眼泪。
“陛下让臣妾静静吧。”
好不容易完整的说完1句话,语气中压抑的哭腔明显到她都不能自欺欺人的以为对方听不出来。
泄气的将脑袋藏的更紧,无声泪流。
好在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到她旁边,伸手轻轻拍着她后背,示意自己就在身边陪着她。
良久,殿内不再是安静的,细细碎碎的哭泣声逐渐传进男人耳中,他还是不多言,只在1旁静静陪伴。
等哭声渐渐没了,掌心下她后背不时耸动,是哭的太久,无法控制的抽咽打嗝,最终平复情绪缓解下来,她终于肯抬头,1下子投进他怀里。
环着他的腰,语气里满是委屈不解,“他们怎么这样啊!”
后来想起男人讲故事时说过,阿娘是贪图江家富贵,没有不解,更加委屈,却又藏着期待:“阿爹阿娘也没有对我不好,阿爹从前最爱叫我的小名,说我是他的第1个孩子,是阿宝,所以其实阿爹阿娘也爱我的对吧?”
至于亲生的爹娘,或许是早知道江家成年男人早在当初就死绝了,而江夫人去岁也在掖庭没了,所以潜意识里不让自己多想他们。
沈明微真的不忍心她这么伤心,可是真相都揭开1部分,剩余的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等下次揭露再让她伤心1次。
“习晋并非1开始就知道你是他亲生女儿,他大概是在你十岁生辰前后知晓的。”
关于小名,沈明微之前听她提起过,小时候便只有阿爹叫她小名,后来长大1些,阿爹不能同小时候那么亲近,也就不叫了。
如果她真心想算,大概能算出来,阿爹没有以前亲近,不再叫她小名的时候,正是她十岁生辰前后。
还有,提到十岁生辰,她又猛的记起,十岁生辰时阿爹送的礼物——1只阿爹亲自刻的镯子。
那只镯子,翡翠不知道是阿爹亲自刻的之前,说那个镯子看起来很廉价,而她现在都还能戴上那只镯子,或许,那镯子真的很廉价,也不是阿爹亲自刻的,只是1只摆在地摊上,被阿爹买来糊弄她的廉价玩意。
她有心想取出哪知镯子,想让男人辨认辨认,那到底是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摊贩上买的寻常玩意,稍微有几分余钱的女子都不会拿来当饰品的孩童玩具。
可她真的觉得提不起1点力气,从她得知这个消息开始,就1直提不起力气。
“陛下。”
她向身边男人示以软弱,不出意外的得到她的回应,他还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脸颊,心疼的拭泪。
“我好恨他们啊!”
她甚至潜意识还觉得不应该,因为就是那年的生辰礼廉价,就算阿爹知道真相后,对她就不够爱护,可是再那之前,阿爹是真心疼爱她。
习家当初比不上江家富贵有权势,但也是官宦人家,物质上不曾让她吃过苦头。
曾经在女夫子那学习的刻板的思想约束着她情感,让她连自己因此产生恨意都觉得错误、不应该。
甚至会被眼前人厌弃,因为夫子说的,天下男子喜欢的都会是孝顺柔婉的女子。
“我知道不应该,可我就是好恨他们啊,他们凭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