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老者默默地躺著,看上去並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蘇先生,這是丞相大人來了!」林平嗣加重聲音強調道。
依然是沒有動靜。
果然有幾分架子啊,慕容冼眼睛一眯,微微笑了起來。
「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蘇先生恐怕並不姓蘇,而是姓單。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和單先生暢談一番?」
檀木的搖椅微微地搖晃著,屋子裡一片安靜,良久,白髮的老者緩緩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睛閃耀著銳利的光芒。
「閣下這話是何意?」蘇先生緩緩坐起身來,看著兩人淡淡問道。
「非要在下說出來嗎?」慕容冼微微笑道,「單潛,字聞蘇,季南凌國人,官拜御史大夫,錘真二十一年因昭星一案被查辦,遭人迫害,時年九月在嶠州最後出現過,自此再無音信。」
「單先生,哦,不,現在應該稱呼蘇先生了,後面的還需要在下說嗎?」慕容冼緩緩道。
蘇先生臉色微微一沉,淡淡道:「你們想要什麼?」
慕容冼拉過一張椅子在桌邊坐下,輕聲道:「聽聞蘇先生精於占星算卦,在下想請先生算上一卦。」
「算什麼?」
慕容冼微微一笑,緩緩道:「算算這天下的去處。」
蘇先生微抬眼皮,看了慕容冼一眼,哂笑道:「請恕在下愚昧,這個算不了。」
「我說算得就算得。」慕容冼眼神犀利起來,目光炯炯盯著蘇先生,「只要你按我說的辦。」
「你想榮登大寶?」蘇先生眼神微微一凜。
「這倒不是,慕容冼縱然不才,倒還做不來亂臣賊子之舉。」慕容冼淡淡一笑,「我要你做一場占星,就說太子殿下命登九薇,是為帝位的不二人選。如若更換,必將星盤錯亂,天下動盪。」
「原來你們是打著這個主意,」蘇先生微微一哂,「奉勸你們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個就不勞先生操心了,我也提醒先生一句,楊廷楊將軍的小命可全都捏在您的手裡,救不救,就看你的了。」慕容冼站起身來,拍了拍袖子,緩步走了出去。
林平嗣跟在後面也帶上門出去了,兩個侍衛又把守起來。
屋裡重又安靜了下來,蘇先生默默地坐著,瘦削的背影看上去一陣憔悴。
想到楊廷,蘇先生微微眯起眼睛,睿智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光,抬頭看著窗外的天空,陷入了一片沉思中。
暮色四合,烏雲密布。又一場風雨,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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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陰沉沉的,滿布著鉛色的烏雲,黑壓壓地連成一片,沒有一絲風。
這場雨憋著,一直都沒下下來。
葉殊搬個圓凳坐到廊檐下面繡著一個香囊,外面的光線還要亮一些。
「哎呀,這是給誰繡的呀?」銀珠端著果盤走了過來,看著葉殊一針一線的仔細模樣,促狹地笑道。
葉殊眼皮都不抬一下,繼續做著手上的活,平日裡總是被銀珠拿來打,早就習慣了。
「先生去哪兒了,一上午了還沒回來。」銀珠也搬個圓凳坐在旁邊,剝顆荔枝塞到葉殊嘴裡。
葉殊吐掉圓圓的核,笑道:「師父去丞相府上赴宴去了,要晚些回來。」
「昨天特地挑了個沙瓤的西瓜冰鎮起來,冰了一天了呢,」銀珠比劃道,「等先生回來了晚上再吃吧。」
兩人正說著話,大門外守門的小太監領著一個藍衫小宮女緩緩走進來。
「葉殊小姐,」跟在後面的小宮女上前福了一禮,「太子殿下找葉殊小姐有事相商,請小姐隨奴婢到東宮去一趟。」
「太子殿下?」葉殊心下一陣疑惑,想不出季文宣找她會有什麼事。
眼看著香囊還剩最後幾針就完工了,葉殊加快手上的動作,一邊道:「你先回去吧,跟太子殿下說我隨後就到。」
小宮女行了一禮退了下去,銀珠連忙站起身來到屋裡去收拾行頭。
季國的服飾漂亮是漂亮,但是里里外外層層疊疊的穿起來很是一個繁複,夏天裡穿著很悶熱,葉殊總是圖著涼快不肯好好穿衣服。平日裡待在上曦宮裡倒還無妨,不過要去東宮可是馬虎不得,當下催促葉殊換上層層疊疊的紗裙,累出一頭汗。
太子東宮離上曦宮頗遠,直直穿過御花園,還要再轉過一個遊廊才到。
葉殊不緊不慢地走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說又說不上來。
銀珠小步跟在後面,轉過遊廊前面就是太子東宮。
突然間銀珠「哎呀」一聲,葉殊回頭,只見銀珠的裙裾被路旁假石的稜角刮破了,橫著扯出好大一道口子,隱隱露出光潔的長腿。
銀珠連忙伸手拉著遮掩起來,葉殊微一皺眉,這會兒再回去換衣服,來回走一趟少不了半個時辰,讓東宮久等怕是不妥。
她想了想,脫下自己穿在外面的薄紗罩衫給銀珠披上:「先將就著吧,回去再換。」
銀珠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快把罩衫穿起來。葉殊舒服地抻了個懶腰,感覺把罩衫一脫,頓時就涼快許多。
一進東宮大門就看到先前的小宮女正站在那邊等候著,見葉殊到了,連忙迎上前來,引著兩人緩緩向後殿走去。
沒多會兒,正殿內走出三位宮裝麗人,在一群小宮女的簇擁下漸漸朝大門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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