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外围,穆子一第一个奔去的地方不是那些正房,而是厨房,得先把她这几天的口粮放下,背着怪累的,放下东西,又打来了清水,开始收拾。
她不喜欢灰尘,这里她要住好几天,为了让自己舒服便吃点亏吧。好在,刚被人收拾过,倒是不累人。
她没有选择正房住下,而是去了一个偏房,据闻,这位最后的日子只是带了一个仆人住了好长时间,估计这边是没人住过的。
弄好了自己的窝,天色便黑了,青荷那丫头细心,给她准备了不少,又方便又适合她,吃了东西,泡了茶,才去往她感兴趣的第一个地方,书房。
打扫时就注意到了,书不少,而且都是有关洛雅的,想来娘同意她来,也是这个原因吧。
翻开了一本,寻了一个好位置,开始研读,至于今晚这个节气,算了,她还是不参和了。谁让她真的无感呢,假惺惺的祭奠,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呢。
她可以这样,秦睿不能,从穆子一这出来,便去了属于司空家族的那片区域,他没回来过,出生时便在忻国了,可是娘给他讲述过,还细细得画图给他看过。
告诉他在这洛城里,哪些是属于他这个姓氏的家,还承诺等他大一些,有时间了会带他回来看看,只是没能等到。
有了在京城时的了解,知道了当年父亲做了什么,又在这边给人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心理负担便没那么重了。
果不然,司空家族还是儿时母亲描绘的模样,人丁不算兴旺,却也生活得其乐融融。
他没有前去认亲,而是站在远处好好的看了看,大家都挺好的,便比什么都强,他做不出与不熟悉的人亲近的事,也还不适合以任何一个身份出现,就这样吧。
出了这边,去了娘提过的那个家,对,就是那个家字来形容的那个地方,父亲与母亲在这个洛城成的婚,家族中父亲一开始并不起眼,在朝中做事,没有战事的朝廷也就那样。
有公职,家中又有别的兄弟姐妹,便分出来住了,这边大多都是这样,不会成了家还同家里人挤在一起,愿意的也成,想过自己日子的分出来也成。
所以这边没有猛得一看上去很大的宅院,最大的家族真的论起来便是洛雅一族的人了,他们最为团结。
母亲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同父亲情投意合,靠自己的一双手营造了一个家,住的地方,是原洛王王宫,现郡守府的南边,临近山林的位置。
算不得偏,对于父亲每日上朝还是很方便的,就是近了山林,略显得安静了些。母亲在世时,跟他提到过最多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可见当时母亲有多幸福,哪怕那时还没有他。
就是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了,有原王宫为标识,找到了方向,一路寻去,明明是没来过的地方,只一眼便知它就是了。
娘说过门口有棵槐荫树,如今快三十年过去了,已长得相当粗壮,大半个树身已伸向了小院,在这七月里,看着就让人凉爽。
简朴的大门很有些破败了,从那模样来看,它一直是存在的,也是无人打扰的。
寻了一处无人看到的角落,翻身入内,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来了,如若这地换了主,定是不会进来的。
进了院子,立刻感受到了不对劲,院里院外是两个世界,明显这里有人来打理过,而且还是刚刚打扫过的,一切看起来似有人住的样子。
若不是厨房里空空如也,他都要立刻退出去了,转到正堂,看到那些香炉与牌位,便懂了。是父辈的后人,也就是他的堂兄弟们一直照顾着这个地方,特别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
是了,那大门虽破败了一些,可仍是干净的,是他疏忽了,在灵位前跪了下来。
“不孝子,睿,回来了。”
最后三个字用得有些不合适,可他就想这样用,磕了头起了身,开始细细打量这里。
很朴实的院子,简陋的房间,正堂与两间耳房,一间厨房便是全部。娘的描述中从未说过这里是如何简单,只说这里有多美好。
每天她都会做什么,爹会做什么,还有一切她以为的乐趣。虽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很温暖与温馨,还有一份自在。
先推开了耳房的门,这里是娘说的书房,是父亲回来后有时读书,写字的地方,书架上余下的已经不多了,上面也没什么摆件了,一副人去楼空的样子。
唯在那书桌左下方的软塌上,还有一个针线篓子,足以见得是母亲常呆的地方,在这里陪伴着父亲。
眼有点热,嘴角却是上扬了起来,儿时记忆中就是这样,父亲看书,母亲做针线活,相处一室,安静又和谐。
出了这里,转到了另一间,是父亲的卧室,娘说这床是父亲亲手打造的,不是买不起,可就是想自己做,手艺肯定比不得专业的木匠,可他能看出父亲对母亲那份深沉的感情。
印象中父亲是个寡言的人,略有些严肃,会问他的功课,会关心他,却不会与他说一点旁的话,母亲说父亲一直就是这样,说的少做的多。
儿时没什么感觉,还有些怕父亲,现在却感觉不同了,自己的第一个玩具也是父亲亲手做的,那时父亲已是忻国的护国将军了,比原在这边还要忙上许多,可他愣是亲手去做了。
手艺自然也算不上好,可那是他为父的一片心意,最终那个玩具仍没能留下来,不自觉得伸手去摸这木床本身的纹理,去感受父亲在做这些事时的满心喜悦。
刚才的那点酸楚感,在这种感受中逐渐消散,娘知道爹,爹深爱着娘,他们永远还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这边呆了一会,又回到了那间书房,他今天不打算走了,在这住一住,只当是全了爹娘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