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作祟,她不愿让旁人知道刚刚的事,仿佛是这个雨夜独属于他们的秘密。
好在家里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她刚刚回来。
包里的书全部湿透了,许奈奈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本本拿出来摊在地上,小房间剩余的空间不大,地上铺满后只能往上铺挂。
就在她准备把男生的外套拿出来时,余光忽然瞥见桌面上的小镜子。
许奈奈穿的是学校的夏季校服,短袖蓝白搭配,主体是大面积的白色,被水浸透后呈半透明状,能很清晰地看见里面廉价的内衣纹路。
外面的惊雷好像炸
到耳边,许奈奈大脑顿时空白,紧贴肌肤的湿衣服霎时变得滚烫黏腻,少女懵懂的羞耻心几乎将她淹没。
所以刚刚。。。。。。
她后知后觉地伸手去脱短袖。
砰!
房门突然被大力打开。
许奈奈吓得一颤,赶紧把湿衣服拉下来。
“我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当妈的!”
钱翠英骂骂咧咧地闯入内,“我带过的孩子不比你多?还教我做事,每天不上班在家都靠我儿子养活。。。。。。”
“。。。。。。杜奶奶。”
许奈奈僵硬地揪住衣襟。
钱翠英仿佛没看见她,直接从地上摆的一摊书上踩过去,她随手掀翻挂在上铺的其他书本,翻箱倒柜地在上铺堆杂物的篮子里拿了几枚土鸡蛋,又警惕地清点数量,最后瞥了眼许奈奈。
被雨水浸过的书页脆弱地不堪一击,纸页凌乱地破损黏着地板,上面还沾着带泥巴的脚印。
砰的一声房门再次被关上。
许奈奈顷刻脱力,整个人靠上墙壁。
……
外面的争吵持续到大半夜,杜梦婷喝了钱翠英煮的鸡蛋红姜米酒后哄着终于睡着,许慧铃万般不满也只能被杜兴宏敷衍着推进卧室,几间房门阖上,客厅灯熄灭。
小隔间的房门轻轻推开一条缝,昏暗的光从缝隙露出一缕,主卧那边仍然隐隐传来中年夫妻刻意压低声音的争执。
许奈奈抱着干净的换洗衣物轻手轻脚地走到浴室,经过几个小时,她原本打湿的头风干成了一缕一缕。
这些天许奈奈有意观察过杜梦婷洗澡前许慧铃给她调热水,也大致学会了怎么调。
然而不幸的是最近接连阴雨,太阳能热水器的热水不足,方才杜梦婷闹那一通又浪费太多,许奈奈只能再次忍着冷匆匆洗了个凉水澡。
浴室脏衣桶堆满了全家人的脏衣服等待许慧铃明天清洗,最上面一件正是杜梦婷刚刚哭闹不愿意换的粉色连衣裙。
许奈奈把自己的外衣用手搓洗干净后晾到阳台,内衣内裤则挂到自己隔间的窗户边。
大雨逐渐停歇,屋檐的水流一滴一滴汇聚滴上窗台,书桌上交叠摆放着刚刚踩脏的试卷和书本,破边的扉页被很小心地展平。
许奈奈披着湿漉漉的长,旧台灯的光缥缈黄,在窗上映出浅浅的影子。
良久,她垂眸展开那件男式外套,露出和杜梦婷裙子一模一样的内领商标——hermès。
。。。。。。。
*
后来很多个放学的夜晚,许奈奈都有意无意在园区大门驻足徘徊,却再也没有见到那晚惊鸿一瞥的白衣少年。
暴雨夜的遇见好似一场幻境,如果没有那件还留在她手上的昂贵外套,许奈奈都怀疑是自己做了个混沌不清的梦。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畅通无阻地进入园区还能让保安那样恭敬?能随手留下一件价值不菲外套的人又该生在怎样的家庭?他也住在这里吗?可为什么再也没有见过那辆低调奢华的红旗?
没有人给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