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無法肯定對方是不是一定會上鉤,萬一在對方眼裡,眉娘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那這齣戲就沒用了。
但周逢春出現了。
他對眉娘的真情不算多,更多是一種「世上只有眉娘對我最深情」的留戀。
自從沈源問罪,沈家就樹倒猢猻散,徹底破敗了,周逢春,也就是沈冰,因為先天殘疾,無法習武,讀書資質也平平,最終變成虎父庇護下的犬子,沈源一死,母親改嫁,家族沒落,他隻身飄零,對現狀滿腹怨念,卻不得不屈從於生活,當個普普通通的坐堂大夫,只是醫術平平,曾經在老家鬧出過官司,不得已背井離鄉。
數珍會找上他,也是看中他的過往。
像他這樣的人,必定會怨恨奪走自己原本擁有一切的人,最直接的怨恨對象,就是李聞鵲。
李聞鵲曾是沈源的部下,也頂替了沈源的位置,如果沈源真是被冤枉的,誰會不懷疑李聞鵲呢?
於是,沈冰化名周逢春,來到這裡站穩腳跟,他因為樂善好施,願意自己出錢給病人墊付藥資,所以即使醫術平平,也有許多人願意找他求醫看病。
可仔細想想,像周逢春這樣孑然一身的普通大夫,單憑每個月那點微薄的工錢,又哪來的錢給病人墊付呢?
這背後自然脫不開數珍會的幫助。
雖說接近眉娘,讓她進都護府為自己傳遞消息,是計劃之一,可眉娘對周逢春的心意卻是真實的,的的確確讓他感受到自己是有人愛護,傾心以對的。
所以周逢春願意在能力範圍內拉眉娘一把,但當蘇芳想殺眉娘的時候,他也不敢反抗。
在他身上,已經找不到其父沈源的半點威風赫赫的樣子了。
此時的他被「眉娘」,也就是風至,拽著後領強拖出來,也不過就是嘴上喊叫,在發現自己抵不過對方身手之後,就徹底放棄掙扎了,只是臉上難掩驚慌,嘴唇微微張合,像是要說什麼。
李聞鵲望著他。
「你就是沈冰?」
周逢春看了李聞鵲一眼,似有些怨恨,卻終究還是閉上嘴。
李聞鵲卻搖搖頭。
「你爹當年恃才傲物,卻也是出了名的硬骨頭。」
到了周逢春身上,卻半點不存了。
李聞鵲本來覺得,周逢春雖然被數珍會利用,但是為父報仇,心志可嘉,還算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現在看來,這哪裡是個對手,走在路上他都不帶看一眼的。
6惟沒有管周逢春。
他的注意力都在蘇芳身上。
「娘子尊姓大名,想必在數珍會地位不低罷?」
蘇芳眼看逃也逃不了了,索性攤開雙手,咯咯一笑。
「分別不久,郎君這就不認得我了?面具還好用嗎?」
她一開口說話,6惟和公主就認出來了。
這個叫蘇芳的女人,是那個給他們發麵具的「芳娘子」。
後來數珍會拍賣忽起變故,眾人陷入混戰重圍,公主和6惟也無暇顧及暗中逃走的芳娘子,事後他們復盤整件事來龍去脈,一致認為這位芳娘子,估計還是數珍會裡的重要人物。
不僅如此,這位芳娘子,還是眾人遍尋不至的失蹤廚娘蘇氏。
先前6惟曾去問過廚娘蘇氏的養父母,對方回憶說蘇氏行徑,說她孝順懂事,只有一次蘇氏不小心被水潑濕了鞋褲,養母拿出鞋子想給她換,蘇氏卻不肯當面除鞋,只說自己的腳受過傷不好看,不想被人看見,她當時明明冷得發顫,在場也只有養母一人,都不肯換,養母印象殊為深刻。
而朱管事也交代過,芳娘子是個小腳。
兩者聯繫起來,6惟當時就已想到廚娘蘇氏和數珍會的芳娘子,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李聞鵲的臉色更是難看,他的重心一直放在對柔然作戰上,身邊得用的幕僚沒幾個,都護府一干官吏,也都是由朝廷派下,應付日常公務,與他並不交心,結果這段時間清查之下,發現都護府竟已被滲透成了篩子。
公主倒還衝蘇芳笑了笑:「我們果然有些緣分。」
蘇芳望著公主,有些惋惜:「我知道殿下要問什麼,我素來喜歡貌美之人,若是我,肯定不捨得殺你們,要劫公主的也不是我,我只是聽命行事罷了,你們捉了我也無用。」
李聞鵲沒耐心聽他們囉嗦周旋,直接就揚起手:「將她拿下!」
隨著話音堪堪落下,原本放鬆姿態站著不動的蘇芳,卻忽然動了!
她沒有忙著逃跑,反是掠向6惟他們!
由於她從頭到尾都是放鬆狀態,雙手空空,又是個女子,周圍都護府士兵就都只是防著她轉身逃走,沒有料到她竟還會主動出手攻擊旁人,此時大吃一驚,再想阻攔已經慢了一步!
蘇芳身形極快,快到幾乎飄起來。
乍看之下,6惟就能斷定,自己輕功應該是不如蘇芳的。
後者輕功應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一眨眼,就已經到了他們面前!
但她沒有對6惟下手,反是捉住旁邊的公主——素手輕輕一挽,像女子挽住要好玩伴的胳膊,就將公主整個人攬入懷中,只是另一隻手卻不太友好,利刃在公主頸間閃爍光芒,隨時可以割斷那雪白的頸子。
「現在,我們倒是可以好好談談了。」
蘇芳朝眾人露出一個愜意的笑,又對李聞鵲道,「李都護,不知我可以安然離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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