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阳抬起两鬓斑白的头,眼神中突然有一丝期望:“书贤,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去看看淑华吗?也许你是她现在唯一想见的人。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李书贤低头想了想,迟疑了一下说:“淑华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无论生什么情况我都应该去看看。只是,我不知道她现在愿不愿意见我,我不想再给她带来伤害。”
许正阳不好多劝,毕竟淑华是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寡妇,而书贤还是个未成亲的单身男子,两人见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他不知道。而且书贤现在已经是部队上的军官了,听说部队的军纪严得很,他不想因为妹妹的事影响到书贤的前途。
书贤站起身来,握着许正阳的手:“正阳哥,今就这样吧,我回去再想想。”
许正阳站在供销社的门口,看着李书贤远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柜台里的小姑娘问道:“许经理,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那位来找你的军官是谁呀?你家亲戚?长得很帅气啊。”
许正阳回头看了小姑娘一眼,没好气说;“长得再帅气也和你没关系,好好看你的柜台。”
柜台里的小姑娘冲他吐了一下舌头,许正阳无奈摇摇头,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在公社食堂吃过晚饭后,书贤和弟弟还没说上两句话,秦小山就上门来了。秦小山现在是公社的脱产专干,负责公社的宣传文教工作。
书贤赶紧招呼秦小山坐,又让书良给秦小山倒碗水来。
“晚上回家听我妈说你今回来了,我吃完饭就过来看你。嗬,你老兄厉害了,几年不到就当上军官了。”
秦小山热情拍了拍书贤的肩膀。
对于秦小山,书贤是感激的,当初正是他给自己透露的招兵消息,又亲自带着他去找的张连长,不然自己现在肯定还是一个困在小山村的农民。
如今张连长早已经是他的营长了,他也当上了排长。
“你知道我这人不会说话,只知道埋头苦干,上级可能就是看我肯干,这才提拔我当个小小的排长,说来也是我运气好吧。”
书贤笑着解释道。
“你就谦虚吧,过分谦虚就等于骄傲哦。”
两人是从小的玩伴,说话自然比较随意。
两人坐在院子里聊着这几年各自的情况,听说秦小山快结婚了,书贤赶紧打听他结婚的时间。秦小山报了个时间,书贤算了算,自己是赶不上了,不觉有些遗憾;“我怕是赶不上你的婚礼了,只有让我弟弟代表我去参加你的婚礼,放心,贺礼我走前一定给你备好。”
“谁稀奇你的贺礼呀,你把我秦小山看成什么人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留下来参加我的婚礼。你就不能在家多呆两?咱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结婚你不在多遗憾呀。”
秦小山有些失望说道。
书贤为难说:“部队总就给了三十的假,我们那里不比内,往来交通非常困难。即使顺利,在路上也要用去十来时间,要是遇到恶劣气,没准十几二十都得耽误在路上了。所以,对不起了,兄弟!实在没办法,我一周后必须出回部队,要不等下次我回来探亲,你再单独请我一次吧。”
我秦小山被他气笑了,“合着我还要单独请你一次,我跟你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还要我补请你,你倒是真会想。”
秦小山走的时候已经夜深了,连续赶路的书贤已经疲惫不堪,而书良第二还要上工。兄弟俩按捺住想交流的心情,即使有再多的话也等明再说,先洗洗各自睡吧。
书贤躺在床上,以为自己会很快入睡,谁知道躺在床上的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想的都是许淑华。
一闭上眼睛,他眼前就出现了那个时常出现他梦里的姑娘。他脑海里还清清楚楚记得那她穿的那件淡青色的翠烟衫和撒花百褶裙,尤其是她最后喊的那句话“你一定要记得我的样子”
。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她的样子,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反而越来越清晰。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她,对!明就去。李书贤下定决心,也不再多想,踏踏实实睡着了,梦里露出一丝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又梦见了自己念念不忘的姑娘。
第二他起了个大早,跟书良一起去公社食堂吃早饭。吃过饭书良下干活去了,书贤先去了镇上,问许正阳要了址,又在供销社买了一些白糖、挂面之类的东西,坐上了开往罗泉的班车。
许正阳看着班车消失在滚滚尘土中,心里多少有一些慰藉,只希望妹妹以后不再那么孤独,起码有个说话的人。
李书贤抱着东西坐在开往罗泉的班车里,车在坑洼不平的乡村公路上颠簸着前行。他不知道淑华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不知道见了面还能不能一眼认出她来?他的内心忐忑不安,随着班车越来越接近罗泉镇,他也越来越紧张。在这春寒料峭的清晨,他的手心却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