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随着一声“皇上有恙,今日歇朝”
,等候许久的大臣们,纷纷作鸟兽散,各自当值去了。
这事儿倒是有些稀奇,朝臣们茶歇时,难免低语几句。
“皇上天资虽不甚高,可好在尚算勤勉,登基以来不曾歇朝过一日,今日这是怎得了?”
“勤勉也难过美人关呐!据说昨日皇上宿在皇后娘娘寝殿中的。”
“哎!真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呐!”
大家交换了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地扬了扬眉。
虽说皇后来前朝的次数不多,每一次还都是仆婢们前呼后拥着,饶是如此,那远远的一颦一笑间,也足够给朝臣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般倾国倾城的相貌,加上端芳典雅的性子,若不是因为早就被先帝早早敲定为儿媳,那卫国公府金光灿灿的府门,只怕要被前去求亲的男子踏烂了去。
皇家后宫中事,虽说事关朝堂,但说到底也是人家夫妻间的床帏私事,大多数朝臣们皆有君子之风,言语间点到为止,绝不会将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谈特谈。
只有个年轻翰林,似是觉得聊得不过瘾,继续眉飞色舞道,
“啧,皇后素来贤德,怎么也不知劝着点皇上,让他以龙体为重?”
“诶我同你们说,据可靠消息,昨天夜里,皇上可是传了整整三次水!”
“皇后瞧着向来端庄持重,谁知私下里竟也是个勾人的,……”
那翰林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有意会到同僚挤眉弄眼的提示,直到周围无一附和,甚至同僚们神色慌张着退了几步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不对。
一回头,便瞧见了身后不知站了多久的周沛胥。
他着了件银白色的常服,躯姿如松,眼睫微微低垂,脸上并瞧不出有什么颜色,也并未火呵斥。
但这就已足够令人慌张。
那翰林自知失言,脚底一软跪在地上,抖若筛糠,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才听得头顶传来一句,“言语犯上,革职查办,三代不准参加科考。”
这句不甚严厉的话语传来,却令在场者皆怛然失色。
能入翰林院,必然是在科考中出身三甲的佼佼者,高升入指日可待,眼下却因言失,让十数年寒窗苦读付诸流水,革职查办再无翻身之地。
更要紧的是,居然祸及三代,累及家族,这俨然是断了这年轻翰林家中入仕之路了!
那年轻翰林悔不当初,急惧之下,竟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景阳宫。
沈浓绮丝毫不知宫外已尽是蜚短流长,作为制造“歇朝”
的始作俑者,她正因刘元基的狼狈而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