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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后来，他刻意去抑制潜意识的作用，但他不得不承认，刚认识6淮骞时，他的戒备程度，和面对阿聿时，他的戒备程度，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可能6淮骞也有所察觉吧。

  毕竟6淮骞总是精明、洞察人心。

  刹那之间，茫然的情绪以稀薄的空气为养分，病毒式地爆、繁衍，勉强生长的思维被侵蚀出虫洞，他像是表面光鲜但内里腐败的苹果，就算有幸被人挑走，必然是浅尝辄止，还要被啐上一口，被骂一声倒霉加晦气，最后被抛却或丢弃。

  金属片拨动的声音响起，一圈，两圈。

  换衣间的门被推开，转轴出砂砾的摩擦声，像是尖刀在硬挺的木料上狠狠划过。

  眼看6淮骞的身影即将没入门后，消失不见——

  “我没有，我没有讨厌你碰我！”

  程铄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他咬了咬干涩的唇瓣，“明明是你在多想，为什么，要怪到我头上？”

  6淮骞终于回过头，目光深邃，落在程铄的眉心。

  “我当时怎么想的，我全部都告诉你了，你还想让我怎么解释？”

  他听到程铄的尾音颤了一下，显得有些委屈。

  “如果我讨厌你碰我，我就不会让你量尺寸、系领带，如果我讨厌你碰我，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我看起来那么像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人吗？”

  6淮骞默了几秒，喉结滚了一下，“但我以为，你只是碍于我老板的身份，不好拒绝。”

  程铄陡然怔住。

  那一瞬间，他竟然也无法分辨自己的内心，可能6淮骞说的都是对的，如果他不在莫蓝酒吧打工，如果他和6淮骞之间没有所谓的雇佣关系，可能……可能他早就把对方推开了也说不定。

  当长年累月的防备成为习惯，成为灵魂的粘合剂，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这是陋习，也只能忍受，做不到痛快割舍。

  因为事关他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支离破碎的灵魂。

  程铄的沉默虽然短暂，但是验证这个猜测已经足够，6淮骞牵扯了一下嘴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轻声宣布话题的中止，“我不打扰你了，你换衣服吧。”

  砂砾的门轴转动声延续。

  透视下变形的木板，门框下熟悉的背影。

  程铄忽然生出一股直觉，如果他现在放任对方离开，他会失去6淮骞这个朋友——只是朋友吗？

  他来不及深究。

  “你也……可以！”

程铄咬咬牙道。

  6淮骞身形微顿。

  “你不就是，不就是在乎阿聿多摸了我几下吗？”

程铄冲着6淮骞的背影说，“你也可以……摸我。”

  6淮骞回头，神色是绝对平静的，眼底却像是有什么汹涌，像深海里的漩涡，他半晌的静默，才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