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看着季衡,季衡虽然四十来岁了,但面相上显年轻,也就像三十出头,不过一身雍容气度,随和中却又带着矜持疏离,加上又长得好,真真就像是神仙中人,让人丝毫不敢冒犯。
老板便笑道,“客人年轻时候来吃,当是我父亲照管店中时候。兴化果真是出人才,客人真是丰神俊朗如神仙一般。”
季衡道,“老板您太客气了。”
之后季衡便又问起扬州这些年情况来,说自己是有二十来年没有回来过了,觉得扬州变化不小。
老板便就自己所知说了好些,倒是说扬州父母官很不错,还对着门外拱手行礼,说天子贤后位,天下太平,海上也平静,赋税低,徭役少,大家日子都不错,并且还道,“当年闹海患时候,我只有二十来岁,但是也是见过倭寇海贼横行霸道,残害了不少人,那时候季皇后还没做皇后,下来做总督,平了海患,之后又开了市舶司,江南日子就好了很多,我老父亲都说,他这一辈子,是赶上好时候了,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咱们都是赶上好时候了。”
柳升一边道,“皇上皇后贤能德高,天下之福呀。”
那老板便又附和了几句。
说着说着,该上吃食便也做好端上来了。
季衡和皇帝都不饿,不过是要尝一尝罢了。
季衡尝了尝自己碗里螺丝绿豆汤,觉得不够甜,又问皇帝,“钦显,你觉得味淡,便再加些糖。”
皇帝便说,“确是要再加一点。”
柳升便让老板再给两人加了熬好糖浆,老板说道,“是我让给少加糖,别从京城里来客人,都吃不了咱们这里甜,总说太甜。我想着你们也是京城来,怕是也要少要糖才会觉得好。”
皇帝看着季衡笑了笑,道,“他是一向吃得甜些。”
季衡为皇帝把糖浆搅好,他们用碗筷勺子,都是自己带着,方才仆从拿去给了老板,季衡手里捏着自带细瓷勺子,也给了皇帝,说道,“你再尝尝。”
螺丝绿豆汤,处理不好总会觉得腥,不过这一家有秘法,又是用姜糖煮,故而没有腥味,味道鲜美又清甜,十分不错。
皇帝吃了也不断点头,季衡看他吃着好,自己才开始吃。
桌上又有几个别菜,两人倒没怎么吃。
等吃好了,皇帝也毫无顾忌,拿着巾帕亲自给抬起头来季衡擦了擦嘴角,因是外面,倒是让季衡不大自,赶紧接过了巾帕自己擦了擦。
一行人从店子里走了,那老板便和老板娘说,“看着就不是一般人,而且那两个男子,定然是夫妻无疑。”
老板娘便道,“皇上皇后不是下江南来了吗,会不会是呀。”
老板便道,“皇上皇后怎么会来这里,据说御驾根本没有到扬州,要是到扬州了,大伙儿还不都跑去看去了。”
季衡和皇帝坐着乌篷船回了所住院子,这里是季衡小时候和许氏到扬州时候住所,现这院子依然是季衡名下,季衡百年之后,他名下产业,便会给杨笙儿继承。
院子只有两进,带着一个小花园。
不过这里够皇帝和季衡住下了,跟着侍卫和仆从,也住了进来。
皇帝坐厨房里椅子上,季衡将小葱递给他洗,自己则慢慢地切菜。
皇帝到底聪明,从没有做过事情,也是一说就会了。
季衡虽然不算有厨艺,但也是看一遍别人怎么做,他就会做了,味道自然比不上宫中大厨,但是其实也还不错。
皇帝将葱洗好,就站季衡旁边看他切菜。
看着看着,就过去把季衡从他身后抱住了,季衡不得不侧头看他,“钦显,你觉得无聊,就到院子里去吧。”
皇帝说道,“是朕要你做饭朕吃,朕怎么能够出去。”
防止烟灰进厨房里,烧火孔洞都是开厨房外面,伙夫自然看不到厨房里。
厨房里就只有两人,皇帝于是就丝毫不要他帝王威严了,笑眯眯地,季衡简直怀疑他一个大男人到底是不是撒娇。
季衡做不出什么大菜,便做了一份扬州炒饭,又煮了一份清汤。
皇帝亲自端汤端饭,放上了小厅里桌子上,季衡洗了手,他便去拿了手脂来给季衡抹上,边抹边摸,还说,“辛苦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