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大校长办公室,单教授坐在沙上,放在茶几上的双手握紧茶杯,刚刚倒的热茶灼得他老茧厚实的指尖烫,他却毫无知觉。
“老单你看你怎么这么犟呢,学校怎么可能会开除你,你不要胡说”
校长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某人,加重语气道
“国家集训队的带队老师名单早已经上交,国家集训队那边肯定也早将名单录入系统了,你现在闹着辞职,不是让那群孩子都没了进入集训队的机会了嘛!”
“校长,我问过他们实验室的人了,集训营那边定的预选人员是单教授实验室的5个学生。也就是说,现在实验室的那群人也并不是国家队的必要选择,所以并不影响另外一个实验小组加入实验室”
林琳的目光从校长身上转移到单教授身上。
“物理竞赛不是一向都崇尚着实力说话吗?贵校秉持的作风也是公平公正,如今因为师生情谊,就拒绝其他优秀努力的学生加入实验室,是不是也失公平了吧!单教授作为堂堂教授可不能徇私啊!”
“国家集训队的校名额资格,是由国家队对R大我们实验室的综合成绩评估所得。没有那群孩子的努力,别说5个,连一个名额都不会给我们,多余的名额也会分给有实力的其他名校。如果将他们的努力用一句简单的‘徇私’来概括,那R大也不配代表我国在世界上成为名校表彰。”
单教授道
他始终低着头,心里的愤懑不平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将他从肺部烧到头顶,让他呼吸起伏间都充满明显的灼热感。
“校长,我单某不过一介普通教授,我没资格给那群被国家选中的学生做主。此事,只有国家集训营能做主。”
他沉声道。
校长几番想要说话,却始终开不了口,他纠结又为难的看向作为方家代表言的林琳。
林琳手上有徐勘在谈判前特意给他整理的稿子,他瞥了眼手机上的放大版稿子,准备接着回怼,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口中刚要脱口而出的话也生生止住了。
林琳所坐的沙,后面立着自觉没资格落座的徐勘;旁边坐着占据了三分之二位置的,懒散的蜷曲在沙里的方浩宇。
方浩宇将脚踏在茶几底层的抽屉上,左手随意的环在沙上,另外一只手在手机上搜索过敏症状的表现,偶尔会切换屏幕到方家老宅财务a组组长的微信聊天界面。
方浩宇关闭手机,息屏看着位于他左边单人沙上,一直扛着压力低头言的单教授
他道“不能做主?怎么不能了?我让人查过了,国家物理集训营那边登记的名单从始至终只有你单教授一个名字,然后外加你实验小组的5个学生参赛名额,可没有真的名单呐。”
“到时候学生换不换,你觉得他们会在意?就如之前所言,物理竞赛向来实力说话,教授你如今讲情义用辞职的事情威胁校方,不也是挡在他们面前给他们做决定吗?不也是在帮她们做主吗?”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校长你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商谈吗?”
单教授仿佛没有听到方浩宇的话一般,掠过方浩宇直直看向校长“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要走了,家里还有事”
他松开手里的茶杯站起来,全程握着茶却一口没喝“如果您同意单某辞职的话,请麻烦电话给我,我这边会交接好工作的”
说完他就要往校长办公室的门口走。
“单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方浩宇的话并没有让单教授的脚下有所停顿,他苍老的身躯却腰杆笔直,步履稳当的走向办公室大门。
方浩宇并不意外他的行为,他爹说过,社会底层人有种自己引以为傲却又最是无用的东西,叫‘气节’也叫‘骨气’,他爹说:没有物质支撑的平民总得有点精神寄托,才能忍受长久以来与命运抗争而产生的痛苦。他们的精神寄托是为了自我安慰。
但是他们方家人不同,他们追求的才是心理意义上真正需求的东西,和他们才不是一个境界的。
他看向校长,然后瞥了单教授的背影一眼。
校长放在腿边的手握成拳头,最后只能缓缓松开。他站起来,叫住了单教授“老单啊,你留下来吧。”
然后他看向其余几人道,叹息道“我们出去吧。。。”
说完他率先离开,步履交叠迅很快掠过了,因为校长的话而顿住步子的单教授,然后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率先走了出去。
在他之后的,徐勘和林琳也离开了校长办公室。整个校长办公室只剩下方浩宇和单教授两人。
“校长,我带林先生去参观一下我们学校”
徐勘礼貌的对着校长笑,他虽然有了靠山,但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刚,他一个五斗小民,还是不敢不将R大校长放在眼里的,他可是要毕业证的!他如今只想快点离开,缩小他这个边缘人物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