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子站在门口半晌,她平静地看着洛帆,几年不见,他在她脑海里的印象变浅,变没有,明明是熟悉的一张脸,再见却觉得陌生。
“我妈的事跟我没关系。”
苏秋子记得何遇说的话,她复述给了洛帆。
指尖烟火明灭,洛帆敲了敲指尖的烟火,说“我知道。”
说完以后,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苏秋子没什么话想说,洛帆手上的烟烧到了指头,他眼神一跳,对苏秋子道“我考了军校,做了刑警,就是想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嗯。”
苏秋子应声,她思索良久,对洛帆道“这才是成熟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但是于事无补,你以前对我的报复都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不想跟你有交集了。”
洛帆安静地听着,灯影下他的身材高大而孤寂,漆黑的眸子像是月夜下扬起的帆。他眼睫微眨,在眼睑下方投了半圈暗影,他道“我查到了当年车祸时那辆大卡车肇事司机的家,在侨城。当时他家拆迁,政府赔偿了一部分钱款。但他们收到的,远比赔偿的多。这有可能是刑事案件,我还在查,查清楚了我会告诉你。”
说完,洛帆转身走了。
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苏秋子也不是,她没有追问,也没有多说,起身回了自己的包厢。回去时,老孟看她进来,突然说了一句“那个新调过来的洛帆,以前是夏城一中的,他好像和你一级的,不过年纪大了两岁。”
“嗯。”
苏秋子应了一声,明显兴致缺缺。
李法听老孟说完,笑起来说“人家秋子都结婚了,你还没放弃拉郎配呢。”
“不是。”
在洛帆离开桌子不知道去干什么的时候,老孟听刑警大队的人说了几句他的事情。但他不好往外传,只唏嘘了一声“这孩子也挺苦的。”
老孟听到的是洛帆父亲是个司机,和他工作的领导的妻子出轨私奔,后来被大卡车撞死。洛帆母亲是残疾人,靠着微薄的收入养活洛帆,洛帆长到能上学的年龄,却上不了学。耽误了两年,生活无望,母亲抱着洛帆跳楼自杀。但临跳前后悔,将洛帆推回去,自己跳了下去。他亲眼看到自己母亲跳楼身亡的,后来被领养,才入学读书。
一般听到这种背后有故事的话,许思汝出于职业的敏感,往往是要刨根问底的。老孟每次都禁不住她三翻四次的问,会告诉她。但这次,老孟忍住了。
和老孟他们吃完的时候,刑警大队的人还没吃完。天已经黑了下来,年轻的刑警坐在外面的塑料凳子上,身材高大,挺拔像小白杨。待听到打招呼声时,他抬眸扫了一眼,黑漆漆的眼睛像被月光照亮的夜空。
即将立秋,天却越来越热了。苏秋子吃了一身的汗,回家后洗了个澡。她收拾完躺到床上,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基督城那里是凌晨,何遇应该还在睡觉。
苏秋子现在越来越多的会想起何遇来,白天工作时脑子里全是工作相关,而等到了晚上,躺在他们两人的床上,她脑海里全是他。
这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躺在苏家三楼的小阁楼上,想着那个帮她解围的少年,周一的时候是否会在学校门口等她一起上学。
迷迷糊糊中,苏秋子翻滚了一下身体,到了何遇睡觉的位置。他离开一周了,床上已经没有了他的味道,但苏秋子还是觉得他的位置比她的位置睡起来要舒服得多。
八月中旬,夏城电视台迎来了五十周年台庆。这种整十年的庆典,电视台很是重视,电视台准备了晚会,各家主持人都会安排上场,到时候晚会将会在电视台播出。
台庆时除了主持人,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领导都会参加,在电视台最大的礼堂,布置得像个大型宴会。去年台庆,苏秋子还没来电视台实习,今天在台庆上,看着周围的同事,她突然就找到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他们是做媒体的,新闻媒体收集信息,传递信息,综艺媒体制作节目,传递快乐,而纪录片节目则是普及知识和呼吁。不同的主持人在台上说着唱着,大家真的像是一家人一样。
除了节目和宴会,当晚还准备了颁奖。获奖名单各部门提交后,今天公布获奖,主持人办公室里的奖项不少,苏秋子和蔡佳羽共同角逐最佳新人主持人奖,最后,苏秋子拿了奖。
这个奖是为了扶持新人主持人,台里格外重视,所以是台长亲自上台颁奖。再次看到苏秋子,谭明政笑得格外亲切。
“恭喜啊。”
谭明政笑着说。
“谢谢台长。”
苏秋子回答。
合影拍照,谭政明和苏秋子一起下台,他笑着说不必太拘谨,今天也不算是工作,叫他谭叔就好。苏秋子应了一声,叫了一声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