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一家独大,顺风顺水,已经好久没有尝过这种被人逼到绝路的滋味了。
即便是砸进手里的就是那二三百两的银子,但是这种挫败和失去的名声,却比那几百两银子更加让他怒不可遏。
“这贱人竟然如此不留余地!”
杨子商一脚踹在旁边的货架上,上面摆着的东西稀里哗啦全都掉在地上。
伙计连忙过去捡,掌柜的也过去帮忙。
杨子商又想起什么,叫道,“我昨天让你拿着一点红去找调香的师傅,那边可给了回话?”
掌柜的刚蹲下去,闻言马上又站起来。
“师傅说那一点红也不多难,只是颜色和质地上比较难调,估计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出来一样的。”
三个月……到那时热度早就过了!
而且开春的时候苏州商队会过来,到时候又是大把新奇的货品,即便做了出来,又有谁会捧场这热度已去的东西?
不外乎还是浪费原料钱罢了!
杨子商握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掌柜的也是汗流浃背,赶紧又说了自己打听到的另一件事儿。
“我无意中听到一位老板透露,那苏潇似乎与冯老板有些交情,冯小姐也与之交情甚好。”
“冯玉萧?”
杨子商一惊。
“正是。”
掌柜的道,“那冯老板是有名的苏商,眼瞧着商队也快要回来了,到时候只怕苏城那些上等的胭脂水粉,苏潇都能先挑,拿的价也肯定是最低的。”
掌柜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其实他还想告诉杨子商,苏潇如今把那雪花膏改良了一下,换了颜色又弄得稀稠了一些,香味儿也换了两种花香,照样当做新品在卖。
虽说价格不如往昔的雪花膏贵,但却与遍地开花的雪花膏区别开来,也还是有销量。
杨子商若是一开始选择的不是和苏潇打擂台,而是自行换着不同包装,区别了香味,卖自己的,想必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如今倒是骑虎难下,真是进退两难。
这梁子已经结下了,若杨子商服个软,说不定还能两相安生,但以杨子商的脾气一定是不愿意的。
那苏潇背后靠着大苏商,之后东西都可以拿最新最便宜的,不光是如今能压着他们妆点行,只怕今后也……
这些种种在掌柜心里过了一遍,却是一句没敢说。
杨子商已经在爆炸的边缘,如今说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凝脂铺子这边是一团乱麻,另一边,完胜一局的苏潇却已经不专心在这上面。
宅子已经寻买妥当,并且收整好了,不日就能入住,眼下最重要的事儿就是袁相柳在白虹书院的入学。
年后走亲访友的时候,苏潇备了厚礼到苏二叔家,当时着意提了这件事。
苏二叔也一口答应下来,要苏潇需要的时候尽管开口,他约岳丈过来吃个饭,把这事儿给提一提,到时候让他岳丈书信一封,这事儿也就成了。
其实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儿,一般人通常都不会拒绝,毕竟读书人也是讲究圈子和人脉的。
袁相柳若是以后真好考好了,有幸做个官,那么孙举人做为引荐人也是有受益的。
袁相柳就相当于是他门下出来的,对孙举人的子孙后代都有好处,彼此关照,彼此帮忙,才有利于家族壮大。
苏潇觉得这个事儿十有八九也是没什么问题,一大早就和袁相柳换了一身新衣服,准备出。
厚礼早就已经备上了,只需孙举人一声同意,她就将礼品送上,总也不会让人白帮这个忙。
东西搬上了马车后,大壮过来道,“老爷,夫人,可以出了。”
大壮和香草刚被买来的时候,在宅子里面打扫了两天,然后就被苏潇带回乡下认门,也在乡下第一次见了袁相柳。
在得知两人是夫妻关系后,大壮对于苏潇主家的称呼自然就变成了夫人,对袁相柳也称老爷。
别的大户人家基本都是这么称呼,但袁相柳却没被这么叫过,乍一听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即便这几日听多了,还是对老爷这个称呼没法免疫,别扭中又有一丝淡淡的欣喜,他喜欢和苏潇被视为一家人。
“走吧。”
苏潇对这称呼倒没什么不适应,捧着暖手炉出门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