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霜:“来时未雨,应是未带。”
“让人拿一把伞给她们罢。”
沉霜做事从不会问缘由,她点头应下,转身离开时迎面碰上槐月,槐月立展笑颜,一手挽住她胳膊,一手抬到她面前,试图掐她脸颊软肉,她不发一言,敏捷闪开。
“嘿,不让我掐我偏要。”
两人立时手搏起来,其行径似总角稚童。
姜清珩早已习惯,转身回屋落座,见两人搏了几个来回后开口道:“好了,放沉霜去罢,她还有要事要做。”
槐月心有不甘地收手,望着沉霜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嗔道:“一天板着个木头脸,无趣得很。”
姜清珩点穿她:“若觉无趣,又何必一天逗弄于她。”
槐月哼了一声,走进屋内问:“那小公主想做什么交易?”
“用两则消息换一物一人。”
姜清珩敛着眉眼说,“她同我说母妃将在皇后诞辰之日遇难。”
“什么?”
槐月惊道,“他日之事,安能预断?怕是信口胡诌的吧。不然就是宫内有其眼线,提前探查到了奸人欲行不轨的线索。”
姜清珩沉默,没有对此表态,只是接着说:“她还知晓我此番南行目的。”
槐月从讶色转为警惕沉思:“殿下南行目的,只有我几人知晓,断无外泄可能,她怎会。。。。。。”
“我已让沉霜安排人去查这位暄和公主,待查探一番再议罢。”
姜清珩问道,“你可知她向我讨要何物?”
槐月摇头。
姜清珩:“时微草。”
“时微草?要那东西作甚?”
槐月自问自答起来,“噢对,许也是听了民间所传,以为这草真乃什么神药,想拿去治她那体弱多病的心上人,淮远伯府少君吧。
不过说来也怪,这沈氏少君身体虽一贯羸弱,但去岁冬日还算无恙,偏偏在皇帝赐下他和暄和公主的婚约后便一病不起,淮远伯沈势也以恐传客人风寒为由,拒待上门拜谒的勋贵,如此行径,着实可疑。”
槐月常年驻留渠京,窥察南国内政,监视京师勋贵。她点着下巴忖度道:“还有一处疑点便是婚约赐下翌日,这暄和公主便于宫中失足落水,俩人的婚事因此延后无期,方才我观她气色,确有不佳,可于这时段意外落水不免太过巧合。”
姜清珩擦燃一根火绒,点亮身旁的一盏烛台,随即端着烛台起身:“且先不论她的婚约有何疑处,她找我交易时微草便有古怪。从方才和她的交谈来看,她很聪明,我不认为她会相信民间对于时微草的传闻,此草确是一味极好的药材,但远没有传的那般神奇,不过是一群药材商人为攀上皇室,成为一本万利的皇商而编造谣传的夸辞。”
说话间,她已端着烛台来到一面墙前,严丝合缝的墙面在她按向其中一处时发出几声机轴运作的咔嗒声,随后向两侧缓缓打开,露出内里的一间密室。
密室内一团漆黑,姜清珩入内,手中的烛台映亮一方轮廓,是书架中的一处书格,她从中取出一籍册子,跟进来的槐月上前接过烛台:“如此说来,那这暄和公主要时微草便是另有所图了。”
姜清珩微微低头,翻起这本记录着南萧皇室成员信息的册子。
暄和公主,雍和帝第三女,宋皇后所生。性活泼,貌昳丽,得帝后娇宠,十岁获赐居暄和宫,加封号,领食邑。十五及笄,帝设宴天清殿,飨四方来使,北姜襄东王、中周长武郡王、巴达图苏合可汗三方使节呈求娶表文,帝婉拒之,宴罢,三方悻然而去。
介绍到这里,便再无下文了,因为在此前,这位暄和公主并非时雨阁留意关注的人物,所以对她的情报搜集得很少。
姜清珩合上册子,往前走到另一座书架前的书格停下,取出一本薄册翻动,烛光跳跃,照亮了其上短密的文字。
淮远伯沈势嫡子,名兰时,字子虞,号知鹤,夫人华氏所生,幼时居皋州,弱冠归京,貌阴柔,内敛孤僻,深居简出。
有关淮远伯府沈兰时的情报便更少了,无甚有用的信息。姜清珩合上册子放回原位,瞥见槐月还是一脸深思的模样:“你怎不问那三公主让我帮她寻何人?”
槐月回过神来:“啊对,她寻何人?”
姜清珩拿过烛台,端着往入口去,边走边问:“时光誉此人,你可有印象?”
“时光誉?”
姜清珩:“时修明,字光誉,山荔县人。”
槐月拧眉思索间,姜清珩开口提醒:“雍和二十六年章义江中游决口泛洪,受灾州县之一的六华县河道衙门在治洪疏浚,重修堤防上卓有成效,其衙署内有一治水能人,名声籍甚。”
槐月啊了一声,忆起往事:“我想起来了,灾后次年一批水务官回京述职,大半获封受赏,唯有一人不赏反罚,此人便是时修明。
这人性格耿直,不擅官场交际,获罚是因上了一道治水疏,其言犯上,皇帝震怒,将其打入诏狱,着锦衣卫捕其家眷入京,判全族斩监候,后又从勾决名单上被摘下来,获得赦免,遣返原籍了。”
槐月纳闷:“三公主找这位昔日犯官作甚?”
“这位暄和公主当真是颇为神秘啊。”
姜清珩步出密室,身后的墙已恢复原样,她吹灭烛火道,“且先派人去山荔县找找这位治水奇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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