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此同时,那绿衫少年似乎恢复得差不多了,从地上爬起来,抢到了裘千尺的身边,确认过她无恙之后,方才看向了严绿,冷笑道:“这算是入乡随俗么?没想到你竟然连什么话问得,什么话问不得,都不知道了?”
严绿一愣,这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奇怪,似乎是个极其熟悉的人,然而面前这人的脸却几乎是完全的陌生,她只知道他叫裘青蒂,是她现在身体的主人,公孙绿萼的亲生弟弟,但是心却隐隐有些狂跳,如果,她能在那一场爆炸中来到了这里,那么,他呢?那个人呢?
似乎是算好了时间一般的,在她正要开口说话的瞬间,整个山谷再一次地动山摇了起来。那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呼了一声:“该死的!”
转身将一个小瓷瓶丢给严绿,说了句“解药”
,然后便抱起了裘千尺一阵风似得不见了。
严绿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个瓷瓶装好,然后便觉得石壁晃动的越来越厉害了。她忽然想起了老顽童和何太玄也还在山壁上,便赶忙转头往他们所在的方位跑去。没跑几步,果然见到他们俩已经给这一波的震动从之前的安全岩洞中震了出来,正顺着山坡缓缓往山谷中滑落。
严绿慌忙上前将他们俩拉住,想将他们拖回山壁上,谁料山壁抖得太厉害,滑不留脚,她试了几次,竟不但没将他们俩拉住,自己反而还给带着往下滑了不短的距离。
眼看着她就要跟着他们一起跌进满是情花的深谷,腰上却忽然一紧,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停住了下滑的趋势,转头看时,却又是那绿衫的少年。
他的眼中仍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愫,严绿心中一动,还未等说话,就听他道:“放开那两个人,我拉你上去。”
严绿摇了摇头,足尖牢牢钉在地上,微微同他拉开了点距离,将自己和老顽童、何太玄三人的重量尽量放在地上,双眼也已经开始寻找四处有没有什么可借力的东西。
那少年默然,旋即又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执拗的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
他一面说话一面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卷绳子,抛到山壁顶上的一块岩石的突起上,试好了足够坚固之后,便将另一截递给了严绿。
严绿将绳子慢慢绑在了老顽童和何太玄的身上,同那少年一边一个托着他们往上缓缓攀爬。明明何太玄离他比较近,他却偏偏弃之不理,径直去扶了老顽童,严绿无奈,只得自己从下方托住了昏迷不醒的何太玄,四个人缓慢地往山壁上行进。
石壁晃动愈剧烈,几乎已经同山谷形成了直角,弄做了个悬崖峭壁的意思了,严绿心中焦虑,那少年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没过一会儿,就见上面山岩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虽然隔得甚远,但严绿却仍是一眼便看出,那人竟是那公孙止。
没想到受了裘千尺那么重的一掌他还爬得起来,而且看他匍匐在地,竟似真的是爬过来的一般,然而看他的双眼却让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疯狂而血红,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了。
看着他狞笑着将匕伸向绳索,那少年惊呼道:“住手。”
随即纵身往山壁上冲去,想阻止,却是来不及了,眼看着绳索将断,哪知道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呵斥:“贼杀才,你还要再害亲生骨肉一次么?”
这声音却是裘千尺的,她话音未落,就听公孙止怪叫了一声,似是已经给她扑倒在地。两人就在山壁之上翻滚厮打了起来。公孙止终究力气胜过了裘千尺一筹,三下两下,竟将她撞到了山壁之下。
裘千尺直直地坠落下来,绿衫少年本能地伸手去接,然而她下落的度实在太快,又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根本接不到。
绿衫少年吃了一惊,不过迟疑了这一刻,手中的绳索便略略一松,给山壁带着剧烈晃动了起来,他只得顺手抓住了离他最近的老顽童,严绿却同何太玄一起给甩了出去。
这一甩,便将他们甩到了山壁的另一侧,脚下再不是不满情花的山谷,而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因着那绳索公孙止之前已经割断了一半,又给这么一折腾,终于不堪重负,在摇晃中断掉了。
他们两人一上一下,飞下坠,正当严绿以为这次就要丧命于此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有人拉住了自己,坠势当即一滞,她抬头一看,原来却是何太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虽然他脸色仍不怎么好,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想来还是他那个特殊的昏迷解毒体质挥了作用,不但在这个生死关头清醒了过来,还顺手抓住了崖壁上的一株老树。
然而她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便听见那棵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脆响,她暗道不好,往上一看,才现,原来先落下来的裘千尺竟然也躺在这棵树上,人事不醒。
眼看着这棵树已经无法负担他们三个人的重量,严绿叹了口气道:“放手吧,不然三个人都要死。”
何太玄刚要开口说话,那棵树便十分配合地断下来半截,眼看着他们三个人就要同时跌个粉身碎骨。
严绿苦笑道:“放手吧,或者我命不该绝,下面是个水潭呢。”
何太玄微微一笑道:“说得甚是。”
然后便放开了拉着树枝的手,在严绿惊异的目光中,同她一起往崖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