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休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同学的角度来说,他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自己的学长才对,哪怕只是客套一下——但是一想到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埃弗里先生多少是因为伏地魔的缘故才死得这么快,他的心里就止不住地涌现出一种名为“我不会也像这样被无良上司兼兄长压榨得早早送命吧”
的担忧,这种担忧让他一时间心情复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埃弗里仍旧看着另一个方向,那边没有任何人,只有烛火下的影子摇晃个不停。
“消息是他相熟的食死徒带给我的,写了封信。”
小埃弗里说,“很简短,只说他死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我听说其他人的父亲会在死前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些什么话,但我没有。”
特休斯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一段台词。
——“可是你要知道,你的父亲也曾失去过一个父亲,那失去的父亲自己也失去过父亲,那后死的儿子为了尽他的孝道起见,必须有一个时期服丧守制,然而固执不变的哀伤,却是一种逆天背理的愚行,不是堂堂男子所应有的举止……”
这话念出去会挨打的吧。特休斯想,至少他这么说肯定会被小埃弗里用魔咒狠狠地打。
“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很喜欢他。”
小埃弗里看着那摇晃的影子,满是寂寥地说,“他总是要求我做这做那,规划好所有的以后…除非是拿到了让他满意的成绩,不然我不可能有一丁点奖励。”
“我以前经常盼着他离我远点儿……现在明明已经到了最远的距离了,生与死…远得不能再远了,可为什么我会这么寂寞呢?”
特休斯看着他,还是没想到该说什么。亲情这个词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陌生,莫芬·冈特并没有很在意自己父亲的死亡,一直受到父亲的压迫的梅洛普·冈特就更不在意了。
最后,他从自己的袍子的领口里,拽出一个细细的项链,又把它解下来,将上面作为项坠的东西递给小埃弗里。那是一个金戒指,上面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上有一个特殊的标志。
“上面这块是复活石。”
他说,“埃弗里学长应该听说过死亡圣器吧?”
小埃弗里睁大了眼。他当然听说过,复活石的下落一直都很缥缈,但上面的死亡圣器的纹章是骗不了人的,这东西长成这样,也只可能是三件死亡圣器中的复活石。
“这是我的家族传下来的戒指。”
特休斯解释道,“如果你想听到,嗯,埃弗里先生说点什么的话,可以用它和他见上一面……啊,当然,要还给我的。”
“……”
小埃弗里用莫名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又张了张口,好像是要问什么,但最后他只是从他的手中将那枚戒指拿起来,“明天就还给你,把这边留给我吧。”
“好。”
特休斯站起身,等走到去往寝室的走廊前的时候,又说,“复活石不可能真的让人复活,学长,请记住这一点……另外,也请不要悲伤过度。”
“知道了,知道了。”
小埃弗里应了两声。
特休斯这才走进走廊,他的脚步声在窄窄的走廊里回响,像是一种为人带去无尽孤独的静寂之声。
在生存与死亡之间,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活下去吧。有这样的想法,意图越死亡、永远地停驻在人世间,也是正常的。但是,如果要他来选……
永生不死也未免太过辛苦了……恐怕也只有没有丝毫感情的人会觉得那是件好事吧?但凡是一个心中怀有正常的感情的人,都会感到寂寞的。
显然,特休斯觉得自己是属于正常人那一部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