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笛捧著花瓶,沉默地望著聶軒景。他之前太過興奮所以都沒有發現聶軒景的不對勁,但是現在他再怎麼遲鈍也發現了。
「聶先生,你在難過。」他用的是肯定句,語氣有些低落。
聶軒景正半蹲著身子,聞言寫字的手一頓,又飛快地把最後幾筆寫完,若無其事道:「沒有,我挺高興的。」
駱笛小心地放下花瓶,伸出手,動作溫柔卻堅決地抬起了聶軒景的下頜,他望著聶軒景的眼睛,那雙眼裡還有點晶瑩的光點,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躲閃。
他輕聲說:「你剛剛,差點哭了。」
「……對,我剛剛有點難過。」聶軒景極輕地嘆息了一聲,平靜地與他對視,眼底深處卻有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聶軒景道:「曾經,我有個朋友也說想要買下這套房子。」
駱笛問:「然後呢?」
「當時,以他的經濟來說,有點困難,他就省吃儉用,一有時間就到外面接活干,我還記得……」
駱笛靜靜地聽著,沒有出聲。
聶軒景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直接跳過那段,「後來,他終於攢到了夠付付的錢……」
說到這裡,他又不出聲了,駱笛實在沒忍住,小聲問:「再後來呢?為什麼他沒有買成?」
買成了就輪不到他來住了。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聶軒景有些疲憊地合上眼,輕聲道,「也沒有他了……終歸是我對不住他。」
駱笛見他不想繼續細說,也就不再追問。他想,大概那個朋友已經不在了。
駱笛彎下腰,把那隻簽了名的花瓶抱起來,放回原處,再出來時卻見聶軒景正倚在他家門上,筆直修長的雙腿一條斜支著,一條微微屈膝,普普通通的一個姿勢,看起來竟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聶軒景原本頭低著,劉海的髮絲垂下,露出半張線條好看的側臉。見他出來,聶軒景轉過頭來問他:「你打算出門?」
駱笛在心裡驚嘆了一聲,聶軒景本人或許不知道,但駱笛覺得像這樣露出大半張側臉,是聶軒景最好看的角度。尤其是此時,他微微低著頭,以這個角度這麼朝人望過來,看起來像是有些微微挑起了眉,多了幾分風流勾人的味道。
聶軒景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娛樂圈的一朵高嶺之花,為人並不傲慢,反而對人很禮貌、耐心;總掛著溫和而又疏離的笑容,只要不觸碰到他底線,可以說是個好脾氣的人。很容易讓人為他著迷,但是總有距離感,永遠也無法真正靠近的感覺。
即使駱笛之前不混娛樂圈,也多少聽說過一些,為聶軒景著迷的男男女女太多了,但他對誰都一樣,一樣溫和,一樣疏離。沒有誰是特別的。這時候,他的溫和守禮便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其實,聶軒景的外貌絕對是稱得上「漂亮」的那款,並不是女氣,那是一種男人的漂亮,一種濃烈的、富有衝擊力的美。但由於他本人的氣質,即使是這副原該勾人的長相,也顯得有幾分清冷禁欲的味道。
而此刻,或許是慵懶的姿態讓他身上那份疏離感淡了很多,眉梢眼角微微上揚,少了幾分溫潤,多了一分恰到好處的輕佻。
這分輕佻並不會讓人感到厭惡,反而會有種微妙的被「撩」了的感覺。
比如現在,駱笛覺得自己心跳奇異地漏跳了一拍,他看著聶軒景,一時竟有些入迷,呆呆地回答道:「是啊,我要去看你主演的電影。」
「這麼巧?」聶軒景這回是真挑了挑眉,站直了身體,語氣自然地道,「恰好我也正打算去看看呢,一起?」
於是,駱笛便和聶軒景本尊一起散著步出門去看他主演的電影。
聶軒景並沒有用墨鏡口罩什麼的武裝起來,而是回去換了一身略有些嘻哈風格的衣服,再戴上頂鴨舌帽。這樣一裝扮便當真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畢竟這與他向來優雅的風格出入太大,即使是露出臉站在他的粉絲面前,或許人家也只會覺得不過是個跟聶軒景長得像的人。
駱笛看了他好幾眼,覺得換了衣服的聶軒景似乎周身的氣質都有了變化,看起來完全不違和,讓人覺得這樣的風格其實也挺適合他的。
果然影帝就是影帝。
聶軒景見駱笛看他,晃蕩著走到他跟前,輕輕吹了聲口哨,「怎麼樣?」
駱笛說:「很好看!好像,你也挺適合這樣的。」
「我那個朋友也是這麼說的,我就是穿著背心花褲衩,他也會說好看,適合我。」
聶軒景很眼角瞟了駱笛一眼,淡地笑了下,輕嘆一聲,「好像我什麼樣子他都喜歡,他卻不知道,或許我每種樣子都是刻意表現出來的。」
駱笛覺得,聶軒景好像每次提到「那個朋友」都會有一點怪,他知道自己不該多問,便順著他的話接道:「那不是虛假,一個人本來就有很多面啊,一個人如果喜歡你每一面的話,那他肯定是真的喜歡你。」
「是嗎。」聶軒景輕聲應了一句,便不再說話。
直到二人出了電梯,駱笛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好像聶軒景之前的方向是上樓回家
不過他也懶得在意這些細節,或許人家就是上樓拿個錢包呢?反正,有男神本人陪著看男神的電影這件事,讓他覺得高興得不行,簡直有了幾分走上人生巔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