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啟川在裡面又陪了沈知雨一會兒,面前的人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大吵大鬧,歇斯底里。
但6啟川知道沈知雨,他的難過、痛苦,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打碎里咽到肚子裡。
他的脆弱,是不會輕易外露的。
以前沈知雨也是會對自己傾訴的,共享著他的喜怒哀樂。
但是現在,6啟川已經失去這份資格了。
失去了眼睛,聽覺就會變得格外靈敏,耳邊是衣物摩擦的聲音,有人小聲的關門出去了。
待聽到輕輕的一聲門響,沈知雨才潸然淚下。
他失去了眼睛,以後要怎麼辦呢,還能重見光明嗎?
他還沒有看遍華國的大好河山,還沒有去義大利留學,還沒有設計完查理的戒指。。。
他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沒有做完,好多好多的事情沒有去體驗。
事情已經這樣了,沈知雨無力再去改變什麼,更何況他還是個瞎子。
好在的是自己的存款不少,把工作室解散的時候還能給大家一筆遣散費。
如果他們有需要,他也可以寫一封推薦信把他們推薦到其他的工作室去,哦對了,現在不能寫了,或許要找人代筆了。
沈知雨想到了所有人,卻獨獨沒有安排好自己的未來。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未來了。
第二天一早,主刀醫生就將沈知雨轉移到了普通病房,撤掉了監護機。
6啟川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守在他門口,臉頰帶了刺人的胡茬,但男人已經無心去打理。
「您現在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主治醫生觀察著沈知雨的眼睛,又看了今早剛出來的腦部ct。
「那,那我什麼時候能恢復呢?」護士把床搖起,沈知雨看著虛空,他現在只能從人發出聲音的方向判斷出大致的位置。
雖然看不見了,但他的眼中好像迸發出了光亮,那是一種對光明的渴望。
昨晚那幾個年紀小的醫生不忍再看,偏過頭去。
「這個也要根據您自身恢復的情況。」醫學界沒人敢保證沈知雨一定百分百能恢復視覺。
沈知雨點了點頭。
他知道,醫生說的這些話,其實對每個病人都會說,他們怕病人遭受不了打擊,失去生命的意志。
沈知雨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
6啟川在旁邊沒出聲,他看著沈知雨的神情一點點黯淡下去。
他走出病房,給6母打了個電話。
「媽。」6啟川很少拜託家裡去做什麼事情,從他成年到現在,這是第一次向家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