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不敢当,连忙摆手说:“对不起,我没记住脸。”
赵曦在窗边乐了一声,那学生脸色更臭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正经,赵曦清了清嗓从窗边走过来:“我看小盛挺懵的,主任你没跟他说具体怎么回事啊?”
“还没呢,大马路上说是要嚷嚷给全校听么?”
徐大嘴没好气地说。
“哦,那我简单说一下吧。”
赵曦指了指林北庭说:“我跟林子那天在店里逮了两个挑事的小混混,这你知道的吧?”
盛望朝江添看了一眼,点头说:“知道,还看到照片了,谢谢曦哥。”
“哎,小事。”
赵曦说:“反正我爸那边监控都有,那俩小混混早上7点1o分从居民楼那边的院墙翻过来,就埋在喜鹊桥——”
徐大嘴脸绿了:“喜的哪门子雀?!”
赵曦立刻改口:“不是,修身园。埋在修身园里等着,8点2o分不到吧,淌着鼻血滚了一身泥从里面出来,干了什么就不用说了。反正他俩在派出所交代得挺清楚的,说是弟弟在附中吃了瘪,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来堵人找回场子。”
他指着翟涛说:“喏——这就是吃了瘪的异姓弟弟。”
翟涛姓翟,那个被盛望一膝盖顶跪了的板寸头姓吴,另一个能打的黄毛姓卢,哥哥弟弟都是街头巷尾里认的。
这个年纪的男生处在叛逆的“黄金期”
,总想要争取一点存在感和话语权。翟涛要脸没脸,要分没分,样样不出挑却又格外虚荣,只能靠一群臭味相投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来给自己撑场面,硬是把自己撑成了附中高二扛把子。
可他这个扛把子并不那么风光,因为年级里不少人对他嗤之以鼻,那些人看中的还是成绩,在那个领域里,江添第一。
他没法跟江添结怨太深,又想给自己找回场子,思来想去,便盯上了盛望一个,因为他是转校生。
转校生没人撑,这是基本定理。
哪个学校都是这种生态,没道理到盛望身上就变了天。
被徐大嘴罚去三号路扫大街的那次,他知道杨菁要找盛望和江添搞竞赛。翟涛没参加过什么竞赛,但他对老师的套路清清楚楚,无非是做题、做题、做题,跑不了三天两头要领新卷子。
他知道盛望跟江添、高天扬的关系还不错,但他转学过来才多久,关系再好能好到哪去?不管怎么样一定会有落单的时候。
于是,他想了个自认为很绝的妙计,打算挑盛望落单的那天,用英语竞赛做借口把盛望引到修身园去。那里没监控,找人揍他一顿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翟涛常听a班的人开玩笑说盛望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他长相斯文白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少爷气,便断定对方不能打,抡两拳说不定就该哭了。于是也没多叫人,只找了两个校外认的哥,觉得绰绰有余。
那位负责引人的学生叫丁修,也是个转校生。他比盛望好一点儿,不用跨省。他转过来的时候是高一下学期,平级调进了物生班。
转学生的日子并不好过,陌生的生活节奏伴随着各方面的落差,手忙脚乱、孤立无援,很容易让人心态崩溃。
丁修就是典型,
他在附中呆了一学期,成绩一路俯冲成了吊车尾,考场钉在了12班。于是他给自己找了个人来撑底气——就是翟涛。
他成了翟涛众多哥哥弟弟中的一员。
翟涛来找丁修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其实是害怕的,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一来怕翟涛不高兴,二来……因为他自己意难平。
明明都是转校生,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前几天,徐大嘴顺着小混混和走廊监控的线查到这些,以为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全部了。然而,当他把翟涛和丁修叫进办公室,准备定处分的时候,翟涛又咬出一个人,并且把所有问题都推到了那个人身上。
“我本来只打算吓唬吓唬他,没想要搞得这么大。”
翟涛说,“你不信去问!问丁修!问吴成和卢元良!我是不是说过他害怕了就不用打?你去问!都是那谁给我出的主意,说这次月考对盛望那个傻……对盛望来说很重要,搞砸了他能呕死,比吓唬一顿来得有用。”
徐主任气得差点儿把茶杯摔了,让人把翟涛口中的“那谁”
叫了过来。
盛望和江添进办公室的时候,徐主任刚跟他们三个对了一遍质,直到现在,他们也没能达成一致。
翟涛和丁修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梗着脖子不让不避,好像自己满肚子道理,别人才是傻逼。至于那第三个学生,不论周围人说什么做什么,他始终低着头。
他顶像是有两个旋,但熟悉的同学都知道,其中一个是真旋,另一个是被硬物磕出来的疤。盛望认人不记脸,但那个疤他却很有印象。
他眉心蹙起又松开,绕到那个男生的正面,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还真是你啊,老齐。”
对方没抬头。
从盛望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抿起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像是被人掴了个巴掌,难看又难堪。不久前他还在讲台上扯着袖子笑说:“谢谢!谢谢大家这么给我面子!”
这才几天,他就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也许是盛望在他面前站得太久了,他捏着袖口扯拽了半晌,突然开口说:“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跟他俩连话都没说过几回!他们自己做了一堆傻逼事,要受罚了就推到我头上!”
翟涛一副老油条的样子:“操!怎么就没说过几回话了?你在5班的时候也没少跟我打篮球啊!进了a班就不认人啦?你他妈这么势利眼你其他同学知道么?再说了,全年级那么多人,我干嘛非要推你头上呢?!”
“我他妈上哪儿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