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向上而去,一邊低頭端詳著懷中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凡間劍。
奇了怪了——
此劍明明已死,也聽不懂他口中的指令。
但它,卻會隨著他的心念而動……
就在許若凡走之後不久,地崖底下四處亂走的妖風,終於停了下來。
黑霧緩緩彌散,現形,絲絲縷縷,勾纏扭轉,匯聚成一個與許若凡長得一模一樣的白衣人影。
「他」已然看遍了這地崖底下每一個人的面容、仔細辨認過他們之中每一個人的氣息,卻始終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
於是,「他」只好變成他的模樣。
「為什麼……」
白衣人影兀自低語,聲音卻不似人聲,只仿佛自地獄而來的鬼哭之語:
「為什麼,許若凡……」
在「他」察覺身上的長劍被拔去的那一刻,搖搖欲墜的封印頃刻解除,洶湧而來的魔力,匯入「他」的身體,瞬間治癒了所有的傷口,促使「他」完全甦醒過來。
「為什麼……要下毒……」
「他」早知道,那炒雞里下了長醉,仍是靜靜吃掉了。
所賭的,便是那祭品的一句諾言。
而他,竟果真信守了自己的承諾……卻影子也沒給「他」留下一個。
「為什麼……要拔劍……」
「為什麼……拔了劍……卻不敢見我……」
「為什麼……」
「為什麼……」
太多疑問,卻無人能為「他」解答了。
良久,淵笑了,低聲自語道:
「許若凡,你可別忘了,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已到嘴邊的祭品,「他」怎麼可能就這樣白白放他溜走。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淵站在赤色紅土之上,抬起了雙臂——
深濃黑霧,再次彌散開來。
隨著黑霧的逐漸擴散,下一刻,倒在地上的妖魔,一個個睜開眼,站了起來。
就連渾身傷痕、鮮血流淌遍地的天魔,也因吸入這黑氣,重睜開了渾濁的雙眼。
頸間咒鎖,應聲斷裂。
天魔一把扯掉了脖子上斷裂的長命鎖,和其他小妖一同站起,虔誠地,朝著淵所在的方向,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