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秦大小姐……”
裴兴恒伸手拦住秦瑞芝,“大小姐听了这么一手消息,免了你的旅途之劳,就打算甩甩衣袖离开?”
秦瑞芝抬头:“那你想怎么样?”
裴兴恒伸出两根手指,谄媚的笑道:“一手消息一百两,我刚刚跟你说了两个消息,你要付我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还不如去抢钱。要搁平时,秦瑞芝肯定打的裴兴恒满地找牙,跪在地上奉上二百两求着她放过。
可是现在的秦瑞芝根本无心纠缠,摸了摸腰间的银袋,那是孙修敏早上刚刚给她的五十两银子,连同银袋一起扔给了裴兴恒。
裴兴恒颠了颠分量,又打开银袋数了下,只有五十两银子,“大小姐,这里才五十两,远远不够啊。”
“去高府找我吧。”
秦瑞芝想要离开,找个空旷的地方冷静一下。
“无凭无据,不可信啊。不如,大小姐给我写张字据,落笔为契。”
裴兴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四方折子,巴掌大小,刚好够写三个字的名字,就连笔墨也准备好了,笑的迫不及待:“大小姐,请您在这个折子上写上你的名字,有了您的字据,我也好理直气壮去高府。”
再看如今这姿势,裴兴恒躺在地上,秦瑞芝高高在上,实在是——有辱他裴大公子的名声。
裴兴恒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拱手作揖道:“听闻大小姐要去襄州,特意在此处等候,就为了告知大小姐一声,襄州去不了,封城了,进不去,也出不来。”
战乱之后就是休养生息,要放城里流离失所的百姓出城寻找生机,也要引城外的商户去流通商市,供给商品,互通有无,绝没有封城断绝往来的道理。
秦瑞芝当然不信:“你想阻拦我出城?裴公子,我们并无恩怨,也不曾得罪过你,裴家商队救我一命,我也亲自登门致谢,并无对不起裴家的地方,你拦我出城作甚?”
无事献殷勤,必有缘由。
裴兴恒心惊肉跳了一下,态度越谦卑,扯出几分笑意:“大小姐误会了,我真的只是钦佩高大人的为人,偶然得知大小姐要去襄州,怕大小姐走了冤枉路,才特意在此等候。”
秦瑞芝嗤之一笑:“襄州不会封城。”
原来疑惑的是这个,裴兴恒稍稍放松,缓缓道来:“裴家在襄州有生意,半月前得到消息,扶都大将军下令封城,严禁城内外一切往来。裴家的掌柜伙计回不来,裴家的货也进不去襄州。”
战乱之后,百废待兴,穿的衣,吃的饭,喝的茶,用的碗,这都是裴家的生意,原本就等着襄州战事平息,好进去大挣一笔,如今竟然连城都进不去。
也不知道这位大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确定是封城了?”
秦瑞芝万分不解:“为什么要封城?”
裴兴恒不知道,但猜了个大概,往秦瑞芝身边凑近几分,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大小姐,我倒是知晓一二。不妨请大小姐落座,喝喝茶,我与你慢慢道来。”
说完,便做了个请的姿势。
在不远处有一粗陋茶棚,茶桌上摆了一对茶碗,碗里还有未喝尽的凉茶。
秦瑞芝落座,拨开茶碗,“茶就不喝了,你倒是说说,襄州为何封城?”
这便是裴兴恒的主场了,他不急不慢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细细品咂,把姿态做足了,才缓缓道来,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人听了去:
“裴家掌柜夹在账本里带回来的消息,但也不真切,只是道听途说。听闻,扶都大将军在襄州屠了半个城,杀的血流成河。凡姓盛,名字里带盛,同音不同字的全部算上,连养个狗崽唤狗剩都被屠了,杀的干干净净。”
裴兴恒的声音如蚊蝇,如碧波细纹,秦瑞芝听着却如惊涛骇浪,四肢百骸热血翻涌,手指翻搅,咬牙切齿。
古秉义果然还是不愿意放过盛家的人。
裴兴恒趁势追问:“你知道为什么谋逆的是襄王,古大将军为何非屠盛家的人?”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