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太太请安。”
我也走了进去,给钱氏行了礼。
当然,我就没有周武的福分了,问安之后,就只能在旁边站着,看着这“母子”
二人的母慈子孝。
钱氏考了周武几个简单的文字,周武很轻松地就答了出来,没有什么错处,这让钱氏十分满意,很干脆地赏了几锭银子。
少年人藏不住心思,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我暗暗叹息:得,媚上傲下,贪图享乐,见钱眼开,这孩子,将来多半是要被养废了。
和妻妾的严格尊卑等级不同,无数年来,这方世界的家族传承一直延续着一定的规则:无论母亲出身如何,就子嗣而言,不分男女,嫡庶之间的区别并不算大,都是主子。所谓的差异,多半也就是官宦人家承袭爵位先后的次序而已。
家族之中讲究兄友弟恭,长幼有序,除了父母的偏心之外,在大致上,所享受的教育、社交等等资源,基本都是平等的,并不像前世小说中那般会有云泥之别。
长大之后的武道修行、科举之路,也都会各凭本事。
嫡子不行,庶子撑起门楣,嫡女所托非人,庶女夫婿鱼跃龙门,成为家族依仗,这样的事情,每一代都有不少。
因此之故,如果家里处事不公,一碗水端不平,外人明着里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整个家族在那些经历过风雨的高门大户之中的风评就会大减,之后的嫁女娶妇,多半会遇上一些问题。
大家族内部虽然腐朽黑暗,颟顸之辈众多,但能屹立数百年始终不倒,有些生存法则,还是颇有可取之处。
根据我的恶意猜想,应该是智商和修行天赋均值回归的缘故——毕竟,这个世界,智商和天赋的遗传,向来不那么靠谱,虎父出犬子的概率从来都没少过;倘若只在嫡脉当中挑,怕是没几代就要养出上一堆废物,断了传承。为了家族的延续,不得不选择广种薄收这个策略,以壮大血脉家系。
不过,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户人家后宅之中,向来不会太平;只是基于如此的制度习俗之下,有身份人家的后宅争斗,就变得不显山不露水起来。
主母总是偏心的,庶子终究不是亲生,谁也不知内心是个什么样子,因此,如何暗中拉庶子的后腿,给自家儿子多扒拉资源,确立后天优势,那就看自己的手段了。
很明显,钱氏的手段看来颇为管用。
正这般思考的功夫,其他几个姨娘66续续地也到了。
吴氏是跟在我后面第二个来的,带着周文一起给钱氏问了安后,对我笑了笑,站在了我的右边。
第三个是王氏,她来后,不知怎的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站在了我的左手。
然后是赵氏。
只是,她给钱氏问安后,先是凑过来,狠狠瞪了我一眼,对着我低低地“哼”
了一声,然后才一扭身,往吴氏的右手边站了。
我先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位哪儿来的敌意;身边的几个女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相互之间也不怎么说话,我也无从问起。
脑筋转了几转,视线在几人中来回扫了扫,忽然,灵光一闪,我自觉明白了原委。
自己今儿,怕是占了赵姨娘往日的位子。
此方世界以左为尊,这一排妾室站的位子,自是以地位最高的吴氏居正中,如此一来,我便是站在了她的左下。
大约在赵姨娘眼中,自己这算是在宣告自己第二人的身份,将她给挤下去了。
一时间,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都是在这屋子里没位子只能站着的,连个站的位置都要分个高下,有这个必要吗?
只是同时我却又有些无奈:世道如此,高低贵贱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既然已经站了,我又不可能让。自家地位在这边,站这儿并没有错,若是因此就让了,反而很可能会被认为软弱可欺。
真是……
这一刻,我连吐槽的心思都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