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陛下聖安。」
林青青看向於嚴秉:「君子當靜察己過,勿論人非。」
於嚴秉拱手附和:「陛下所言極是,聖人也雲,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微臣應當嚴於律己,做好自己分內之事。這次屬實是微臣做得不妥當,微臣定會自省。」
於嚴秉已是借鎮國府二夫人的嘴說出方子衿的過錯,他輕飄飄的一句認錯,對他自身沒有任何損失。
原主當年正是被這麼不經意地灌輸方子衿對她有多不屑的言論,打心底討厭方子衿。
林青青搖離開,不打擾他們聊『家常』。
於嚴秉對美少年使了個眼色,弱不禁風的美少年被風一吹,再次倒向林青青。
林青青懶得理會,抬手便要將人拂開,卻見一道白色身影在眼角一晃而過。
她分神的功夫,美少年便如弱柳扶風般靠上她拂開人的手臂,鎮國府二夫人的眼睛不斷朝林青青身後瞟。
林青青知道她身後來了一個人,這個人沒有腳步聲,輕功絕頂。
皇宮裡誰能有這般出色的輕功,林青青心中不做第二人選。
方子衿來到林青青身後,目光在林青青和美少年身上來回掃視。
美少年是年糕做的,沾上便甩不掉,黏糊糊地貼在她身上,幽怨又嬌媚,眼尾畫著桃花妝,風情萬種。
「陛下,奴的腿扭傷了。」
方子衿凝視美少年,黑眸暗沉。
美少年接收到那股冷寒的漠視,整個人十分不適,不甘心地瞪回去,卻陷入冷若冰雪的霜眸中。
他不由想起《詩經》里的一句話: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林青青有被美少年的眼神氣笑到,有種恨鐵不成鋼之感。
「於相,管好你的人。」林青青撥開美少年。
於嚴秉也知過猶不及,拉著美少年遠離林青青,由衷嘆道:「陛下身邊僅有皇后一人,到底清冷了些,臣看此子秀外慧中,是個人,必是能讓陛下得的。若是陛下喜歡,不如……」
林青青問:「朕的皇后比他如何?」
於嚴秉頓時被噎住般,一口氣提不上來,又下不去。
「天壤之別。」
林青青略帶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於嚴秉:「……」
於嚴秉:「陛下日後總是要留後的,皇后畢竟是男子,無法為陛下延綿子嗣,陛下應當早作打算,充盈後宮才是。」
林青青收回剛才的眼神,冷冷道:「於愛卿,朕是給過你可以任由驅使的錯覺嗎?」
於嚴秉臉色驟變,當即跪下行大禮:「陛下,臣絕無此意!」
於太妃款款走來:「陛下恕罪,父親也是為陛下,為大宣考慮,皆是出自一片良苦用心。陛下如今也不小了,當年先帝在陛下這個年歲,已是後宮佳麗三千。
陛下不喜與人親近,便挑選相識的,哀家看鎮國府的方娘子便不錯,聽聞自小還與陛下拜堂成親過,是知根知底的。」
林青青笑了:「父皇佳麗三千,也未曾兒孫滿堂,可見有些事情,需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朕還年輕,談子孫為時尚早,急於求成未必能有好的結果。」
「至於那方娘子……」林青青轉眸看向鎮國府二夫人。
二夫人滿眼期待,林青青略一沉吟,惋惜道:「太過嫻靜溫和,朕喜愛鬧騰的。」
二夫人當即就要為方詩霜辯解,林青青話音未斷:「自然容貌必須在要,若能尋到比擬皇后的女子,朕也不是不可考量一二。」
二夫人霎時便收了聲,對方子衿又怨上一分,一個男子,容貌再好又有何用?
林青青走後,於太妃和於嚴秉也相繼離開。
方子衿被二夫人留在御花園。
夕陽的輝光灑在純白色大理石石桌上,泛著柔和溫暖的光澤,二夫人在一旁敲打道:「你在宮中得了寵,也要記得幫襯府里,別光顧著自己個兒寵愛加身,忘了我們這些親人。
你畢竟是做皇后的人,雖不能讓侯府光耀門楣,卻能幫襯你堂弟一把,不說狀元,探花榜眼總要有一個的,不然別人欺我侯府無人,你的臉面也沒處擱不是?」
少年一襲雪衣,氣質清寒,靜靜地端坐在那裡,身形被天空淡橘色的光鍍上一層暖色,像是隨時會被陽光融化的雪。
「嗯。」他簡單地回復。
二夫人頓覺他開了竅,眼中貪婪暴漲:「還有你堂妹,她打小就喜歡陛下,陛下對她也是有感情的,先帝指婚便是要將她指給陛下。」
二夫人嘆了口氣:「可那時候先帝病入膏肓,寫了你的名字,真論算起來,也是你強占了詩霜的鳳凰命。你身為男子卻進這後宮,也是遭人恥笑的事。
陛下如今對你身子偏愛,也是圖個鮮,等哪日陛下到了如狼似虎的年歲,便會惦念起子嗣,皇后的位子還不得被別人搶去。依嬸母看啊,你多跟陛下吹吹枕頭風,把詩霜也給納了,皇后的位子不急於一時,先讓陛下封個皇貴妃……」
二夫人喋喋不休的話如同炮彈一樣,半天不帶停歇的,她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無上榮耀里,眉飛色舞,春風得意,仿佛她馬上就要做貴妃的娘親。
二夫人心裡暢意極了,連帶看方子衿都有三分順眼。他們二房被大房的光芒掩蓋,如今風水輪流轉,總算有了出頭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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