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熙茵颓然失力,一下瘫倒在地,痛心疾地拍着地板。男人忙扶住她劝:“没事,现在才小学,可再慢慢教的。”
刘熙茵绝望地看着男人:“现在高中名额就那么多,大家都在拼,她上不了怎么办?十几岁的孩子啥都不懂,谁能看出她们的天赋,她自己都还不懂事,如果被分流职校,她怎么办!”
说完痛苦地哭起来。
“只要孩子健康,平安长大,其他都不重要!散养吧。”
男人也很无奈。
刘熙茵看向丈夫:“你自己活了半辈子,孩子想去广州长隆咱没钱没时间。老爸前年癌症咱去北京看病,找不到个人打听咨询,光排队加床住进去,就等了半个月。我们小区不在附中学区,可全县就那一个初中好,你真要放她去二中?我们这辈子也就只能奔到现在的生活,她只能自己努力,过现在,她就错过了!那里有后悔药!”
老生常谈让段明杰觉得很疲惫,他退出房间来的客厅,死后十年的见闻已让他褪去少年的稚嫩,他现在能领会母亲口中所说的苦心,可是时间却不能倒回。
原本死寂的存在让他痛苦厌倦,拼死都想再见母亲。她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颓废寂寥,也没过上快意人生。还是平凡而坚韧的在人世讨着生活。
段明杰理智告诉自己该走了,可心底如疯长根须,把他定在这家里动不了。
到半夜,他听到男人开门,进女儿房间把女孩叫醒。
女孩睡得好好的,被父亲半夜叫起来,有些不耐烦。男人一巴掌把她煽情清醒!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脸,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父亲。
男人严肃地问:“你从你小姑那里知道你哥的事后,答应我不在你妈面前提,上次你问她哥哥呢,我当你年幼无知。这次你拿这往你妈心口捅刀,你想干什么?”
女孩听完非常委屈就要哭,男人一声沉闷的低吼:“闭住!”
看着父亲暴怒的样子,女孩被吓住,怯生生看着父亲不敢出声来。
男人指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从高中喜欢你妈,她离婚后我才终于有机会和她在一起,我非常珍视我们的缘份,你休想欺负她!”
男人忍着火气咬着后槽牙,继续教训:“我现在告诉你,你哥死后第二年,你妈就精神失常被送进精神病医院。治了一年多出院。我之所以带着她到这来,就是想给她重新开始的环境。你给我记清楚,如果你敢再提半个字,我绝不饶你!你小,但你不是无知,什么好什么坏,你门清,我们宠你,不代表你就可以来伤害我们。也不要以为你可以用生死来威胁我们!任何人都要为自己行为买单,没你我也会坚强好好地带着你妈过活。”
女孩听着父亲的教训无声地掉起眼泪。男人却没有心软,直言:“你的行为,让人心寒,不配我对你的好。……”
段明杰听着,听着仿佛想到了什么,身体一震,起身冲进母亲的房间。
卧室灯关着,不影响他的视力。现在才是他与母亲真正的相见,慢慢走到床边,蹲下身,凑近母亲,仔细端详她。
刘曦茵睡熟了,浅浅的呼吸声很轻,眼睛肿得大大的,明天一定很难睁眼,脸上多了很多皱纹,比十年前还瘦,头顶的几根白真碍眼,提醒他与她失去的光阴。
段明杰明知触摸不到母亲,但手还是忍不住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