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哥,你听我解释”
她大声儿哭了起来。
十九哥对任何人都不算太亲近,可他以前待她是极好的。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她过脾气,而他曾经有过的暴怒样子,她都快要记不清了,更是想都没有想过,会是对她这样儿。
那种孤傲寒冷,像是他凉透了心。
又像是,他再也不会对她这个妹妹好了。
“十九哥,梓月错了”
哭丧着脸,可她怎么哭,都没有哭回来赵樽的安慰。抹着眼泪,她满肚子的委屈都找不到地方泄,看着地下的谢氏,吸着鼻子狠狠一跺脚。
“你也真是无用,怎么连个服了入门欢的男人都勾引不了”
谢氏面色变为苍白,却是又笑了。
“是妾身无用。”
她的笑很复杂,有自嘲,有讥讽,也有释然
三年前,在她出府的前一晚,她娘亲曾对她说过,男儿是铁是钢,女儿是水是泥,男儿的心再硬,也抵不过女儿的柔软。只要她温驯听话,懂事体贴,晋王总会善待她的。
她娘亲还说,男人要女人,大多不与情爱有关,在房闱之事上,也与男人的教养和道德无关,一个正当盛年精力旺盛的男子,怎么可能长久的禁欲而不碰妇人娘亲希望她能成为晋王心里那个人,为她争一口气,能让她在父亲面前多一份脸面。
一个妇人的好与坏,总是维系在男人的身上。
她娘亲如此,她也是如此。
所以,她总是听娘的话,乖乖地等待,可一等三年,晋王待她薄么不薄。认真说来,不管哪个王爷府上的侍妾,都未必有晋王府上的来得轻松自由。她们不需要侍候主子,不需要去讨主母的欢心,只要她愿意,也不需要与谁勾心斗角,因为谁也不比谁得宠而她娘的话,却从来没有在晋王身上得到体现。可也就是那样禁欲而自爱的赵樽,深深的迷住了她。
想曾经,她信心满满的入晋王府,对他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探索,想要近一步,再近一步,直到信心一再被消磨,消磨了个干干净净,突然看见梓月公主递过来的稻草,她想要抓住,疯狂地想要抓住,想得忘了她娘的嘱咐,要安分
是她不安分,才有了如今。
打了一个冷战,她知道,她没有路了。
为了避免赵梓月那个小魔女来搞破坏,夏初七这几日都睡在良医所里。平素要像今儿一样累跑了一天,她一占枕头就能睡过去。可今儿白日里她搞死了夏巡,晚上却有些睡不安枕。
她救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杀过人。
这是第一次,虽然不是她亲自动的手。
想象与实际其实有出入,杀人之后,心总是不太淡定。
她承认,自个儿还是太过善良。不好,不好,真的不好。
她扯着头胡思乱想着,又拼命想要岔开思绪,不去想夏巡脖子上汩汩涌出来的鲜血和一双瞪大的死鱼眼睛。嗯,想她的青霉素。如今她已经收集了一批食物腐烂后生成的青霉,注入了她自行做出来的培养液里。再过一些日子,便可以进行过滤和提纯了。
迷迷糊糊中,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而良医所在晋王府的前殿范围,离后面的承德院和青棠院都非常远,所以那边生的事情,她完全不知情。可这好不容易与周公见上面儿,突然觉得身边的榻沿往下一陷,接着一个沉重的物体便压了上来,吓得她睡意全消,噌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谁”
“你家爷”
低低的嗓音,带着熟悉的韵味儿,顿时赶跑了她的瞌睡虫。
就说嘛,外头有守卫,别人又怎能进得来
吁她松了一口气。伸出手去,在黑暗中抚上他的脸,嘻嘻直笑。
“想我了来看我”
轻“嗯”
了声儿,那人浓重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同时,手上滚烫的触感也吓了她一大跳,脑袋嗖的一下就仰了起来。
“喂,你怎么了脸咋地这么烫”
“楚医官”
赵樽干燥的手指縻挲着她的下巴,一双灼灼的眸子,在黑暗里逼视着她的眼睛,“没事,爷只是有些热。”
“热”
夏初七自然看得出来他很热,而且不是一点半点的热,那简直就是整个人都快要着火了。推开了他的手臂,她试图起来替他把脉查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肩膀刚刚抬起,又被他狠狠摁住下一压。
“我勒个去赵樽,你吃了多少酒”
脊背被他给撞得生痛,她呲牙咧齿地低咒了一句,吸了吸鼻子,便闻到了空气里一股子酒味儿还有淡淡的沐浴清香味儿。看得出来,这厮不仅吃了酒,还是洗过澡才过来的。可这大半夜的,跑过来干嘛丫太不劲儿她满肚子都是疑惑,可屋子里黑沉沉的,窗口的光线很暗,她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又哪儿会知道他着了什么魔
“你起开,我去点焟,替你醒醒酒。”
她又一次想要起身,可这一回却被那货给拎着领子又摁了回去,脑袋“咚”
的一声撞在了床头的木板上,痛得她“嗤”
了一声儿,简直想宰了他。
“哎哟喂,赵王爷,赵十九,赵阎王,我服了你了好不好你丫简直就是我的克星呀,我好端端的睡个觉,你吃了酒跑我这儿来撒什么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