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阿纤忍着泪意狠狠瞪着他。却不知这幅模样在元恪眼里,就像一只可爱的装凶的小兽。
他噗呲一笑,顺势盘腿坐在毡垫上,&1dquo;你来大营附近不是就想看他吗?一会儿我叫人放下来,让你看个够。”他靠近了一点,声音隔着面具不怀好意地传过来,&1dquo;你愿抱着睡也可以。”
说完后,他顿了顿,帐篷外突然吵杂起来,有侍卫禀报了一句什么。他朗声道,&1dquo;知道了。”站起身从案几上拿了一卷羊皮,大步朝帐外走去。
等他走了,顾阿纤瑟瑟地待了一会儿,听见外面非常乱,好像有谁攻打过来。她心中升起希望,又见元恪也没有绑着她,她干脆站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掀开门帘的一角朝外望了望。门外的守卫冷冷瞥了她一眼,枪头闪着尖锐的光,她忙缩回去。
回过头,看这间帐篷。空间很大,但东西不多,沙盘、挂灯、案几和床就是这里的全部东西。
她没敢坐床,只在毡垫上跪坐下来。心里暗暗猜测是不是大舅舅来救她了?一时又想元恪把她抓回来做什么?从珞表兄的话语中能够知道,他是一个顺毛捋的人。也是一个暴戾、阴晴多变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期间守卫进来,将沙盘边的挂灯点着后又出去了,看都没看她一眼。
又过了很久,门帘再次被撩开,元恪走了进来,一手提着一个食盒。他将食盒放在案几上,瞅了顾阿纤一眼,一声不吭地倒在床上睡觉了。
顾阿纤缩了一会儿,从早晨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胃空的难受,嗓子也火烧火燎的。耳边传来帐篷外的虫鸣声,她大致判断现在外面天黑了。
食盒散出诱人的香味,好像是什么动物的肉。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缩在角落。直到肚子出&1dquo;咕叽”一声的抗议,元恪大笑着坐起来,&1dquo;你饿了?干吗不告我,还让我等你?”
原来他根本没睡。
顾阿纤不理他,轻轻把身子扭到另一边。
元恪把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盘烤肉和一碗酪,&1dquo;我们北地只吃肉和酪,你吃不吃得惯?我知道你们南人是吃稻米的。”
顾阿纤垂下眼帘,装作没听见,谁知道那是什么肉。
&1dquo;快来吃,刚烤完我就给你拿过来了,热乎乎的。”元恪招呼道。但是半天都不见顾阿纤有什么动作。
空气一下子静下来。
隔着鬼面,也知道他此时极为不悦。
听说北人多残暴,生起气来就吃人。顾阿纤又怕又饿又委屈,眼眶一红就掉下泪来。
元恪极为无奈,他走过来将她拉起,&1dquo;我什么都没说,你哭什么?你瞧,你来我的大营做客,我拿酪和肉来招待你也不简薄了。要知道这是战时。”
做客?
顾阿纤抓住这两个字,眼巴巴地看着他,&1dquo;你会放我回去吗?”
&1dquo;看你听不听话了。”元恪答道,看着她小兔子一样的眼神,心中有些痒痒,&1dquo;也许我心情好,明天就送你回去。”顿了顿他又道,&1dquo;你们南地的女子都这么娇娇软软的吗?”
&1dquo;真的吗?”顾阿纤睁大眼,没有理会他后半句话,小手抓住元恪的胳膊,仰起脸。
她本身就白,睫毛又纤长,清丽的想随时就可以采撷的花骨朵。
元恪喉结上下动了动,嗓音暗哑了一些,&1dquo;去吃东西吧。”
顾阿纤忙点点头,乖乖地跪坐在案旁,拿起匕切了一片肉放进嘴里。&1dquo;这是什么肉啊?”很好吃啊,她一边切一边问。
&1dquo;刚抓的野兔。”元恪坐在她身旁,手支着下巴看她吃。
顾阿纤手一顿,匕就掉在案下。
&1dquo;怎么了?”
顾阿纤看着那坨肉,感觉再也吃不下去,&1dquo;我,我从不吃兔肉。我家里就养着兔子。”
元恪嗤笑,&1dquo;我家里还养着人,饿的时候我就吃人。”见她眼神有些惧怕,忍不住伸手捏了两下她的下巴,&1dquo;随便一句都信吗?”
顾阿纤连忙躲开,但是又怕他生气,端起碗掩饰,&1dquo;我喝酪好了。”
元恪轻嗯了一声。
帐篷挑开,一个女奴端着水盆进来,上面搭着帕巾。
&1dquo;你出去吧。”他冷淡地吩咐。
女奴放下盆,弓着腰退了出去。
顾阿纤举碗的手顿了一下,偷偷用余光看着他慢慢摘下面具。一张俊美潋滟的脸露了出来,眸光中溢满万事都无所谓的散漫。
顾阿纤重用碗遮住脸,这是她唯一见过可以跟卫宴一争高下的面容。但是不同的是,卫宴虽然看着冷漠,但是是无害的,是高岭之花。而元恪却是外表美艳内心凶厉的罂粟花。
帐篷又安静下来,元恪脱掉战甲和外袍,只穿着单衣坐在床上,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顾阿纤吃东西。他就像一只安静观察猎物的野兽。不紧不慢,也不心急。
顾阿纤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为艰难的饭了。这一小碗酪她几乎是抿着喝的。但无论她度怎么慢,也没办法喝一夜。
碗底很快空了。似乎元恪的耐心也到了尽头。他走过来把碗一把抽走,单手就把顾阿纤拦腰抱起。顾阿纤吓得要哭不停推打他,但是就像打在坚硬的石头上,元恪根本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