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训压下一股上顶的气儿,半眯着眼笑笑,“我得维持我成熟人士的形象。”
一阵夜风吹过,落叶掉到菜汁油渍铺满的路边摊桌上。
好像哪儿不大对劲的秋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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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虎在跟张训借了第二次书后没多久,天气逐渐转凉,家属院理店门口的露天跳棋大赛开始向室内转移。
因为陈林虎脑袋上的那个豁口,老陈头跟儿子陈兴业的骂战刷历史高,持续了一周有余,直到陈林虎再回家属院依旧没有结束。
具体内容陈林虎不得而知,但从几天后陈兴业买的全自动麻将桌搬进老陈头家大门来看,这场旷世之战依旧以老陈头的胜利作为结束。
麻将桌装好的当天,全家属院都嚷嚷动了,对门廖大爷和老陈头的跳棋战争立马展为麻将战争,打的轰轰烈烈,持续到晚上七八点才宣布明日继续。
陈林虎在“胡了”
、“碰”
和“幺鸡”
的麻将声里画了两个小时的稿子后,立刻收拾东西一路小跑上二楼,找刚好周六日下午休息的张训避难。
张训一开始并不怎么接受陈林虎这个避难理由,亲自下楼感受了一下牌场老年人的热情后,不得不承认陈林虎出逃是情有可原。
等陈林虎再敲开他的房门,手里夹着写本,脸绷得死紧,语气沉重地说“我能在你这儿看会儿书吗”
的时候,张训跟他对视了两秒,又在陈林虎说“我不出声,不打扰你,就是没别的地方去”
之后,跟条件反射似地别开身,给陈林虎让了个进屋的道。
这一让就让了不止一回,张训自个儿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陈大爷到底怎么吵的,”
张训停下敲键盘的手,回头看了一眼陈林虎,“吵赢了还赚了战利品,很行啊。”
陈林虎坐在书柜旁,写本摊在膝盖上,头也不抬道:“不知道。他跟我爸吵架就没输过。”
“我姥姥姥爷现在也去陈大爷家打麻将,”
在旁边架了个小桌写卷子的丁宇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得到吃晚饭的点儿才回家。”
因为每周会来张训这儿一两次,丁宇乐也跟陈林虎混了个半熟。
肥猫可能已经对自己的领地不断冒出的侵入者这件事感到麻木,趴在张训的床上,居高临下地用目光刮着陈林虎和丁宇乐的脑袋,大度地没有伸出爪子在上面挠上一挠。
“大好的假期,”
张训有一搭没一搭地挪着鼠标,有气无力道,“你俩就上门了。”
丁宇乐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道:“对不起张老师,今天主要想早点儿把卷子写完,从画室回来就过来了。我下回换个时间吧。”
“别,你都这么喊了,懂事儿又礼貌,我哪儿会跟你计较,”
张训把“你都这么喊了”
读了重音,继而扬起声音,“是吧,少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