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黑暗中几个相邻的门悄悄打开一条缝,偷偷注视着这一切。
“你们做甚么?快退开——”
几个镖师瞪着眼一边拦着众人一边吼道。偏偏、那妇人仗着有孩子在身边,自己一人铁了心的往前挤罢了还带动所有人。偏偏、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妇孺。
镖师虽然慣是刀尖上舔血的人,但也有血有肉讲人情,他们对于身边的妻女亲人都是格外的怜惜疼爱。谁知哪一天会不会成为别人的刀下鬼?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个道理他们也还是懂的。于是——眼睁睁看着面前这群人打不得杀不得,而这些人也仿佛认准了面前几个镖师是些纸老虎,孩子的哭喊声各种咒骂声越震天响,十几二十人把个门都挤得咯吱咯吱作响。
有镖师伸出手想要把混在其中的几个青年男子打出去,可那几个妇人眼疾手快,疯了般扑上来就嚎啕大哭。
“呜呜~你们这群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就知道欺压我们百姓。”
“我们哪里仗势欺人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镖师听罢气的的眉头突突直跳。
还有人直接吐了口唾沫“我呸,少来装傻!说什么神医,要是疫症能治好,朝廷还会大开杀戒么!你们快让开,把他们撵出去!”
“没错,要诊疫症就去医馆!别在这儿连累我们!”
众口同声言之凿凿。
四个镖师表情一震,原是因为这个,带头的喝道“谁跟你们说我们在诊治疫者?”
“这还用说?店小二喊你们吹灯为什么不吹?侯爷,侯爷夫人,您也别怪我们冒犯,外面得疫症的暴民朝廷是怎么对待的,咱们都心知肚明,没有一个能活的啊!我们也怕啊,我们当老百姓的不求富贵,但求活着……”
“还请神医高抬贵手,要诊治瘟疫就请去外面,不要连累我们!”
……
6钏的门窗依然紧闭,这些人到后面咒骂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房间内,6钏神情专注,脖颈处主要的血管已经处理好,接下来开始由下及上切除甲状腺侧叶。
咒骂声难以启齿不要紧,孩子的病情却是刻不容缓。
这个时候,她要格外的聚精会神,抛除一切杂念和干扰,刀尖要一气呵成,同时还要主意分离甲状背面,因为背面连接多处神经,如果不注意,一旦伤及喉返神经和甲状旁边的器官,后果则不堪设想。
甲状肿大一病,娘亲的手册上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是人体绘图上,却明明白白的画着人体各个部分的功能。
所以她很清楚,一旦这些细枝末叶处理不好,轻者声音受损,重者无法吞咽。
她一面要排除外面的干扰,一面要凝神留意各个部分的神经和血管。这样一来极其耗费体力,偏偏那烛火像外面的人影一样来回摇晃,晃得人头晕眼花。
苏钧用手掩住烛火,更加靠近了一点。
6钏后背的汗渍渐渐湿润了衣衫,屏气凝神,刀尖沿着上行游走,避开重要部分,在中间的峡部划出一个弧形。下一秒略微停顿,道“擦血”
血液被知秋擦去。
6钏又道:“给他用淡盐水润唇。”
“嗳”
知秋一一照做。
6钏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快了,还剩下靠近气管的这一小部分。她腰部因为长时间弯曲,已经有种断裂般的蚀骨痛楚。
从切开喉咙到现在,已经用了一个多时辰。
视线再次集中在红色的甲状上……
“……”
“啊钏,你怎么了?”
苏钧率先主意到6钏的停顿。
6钏皱着眉没动,还是在眨眼睛。
苏钧面色微变,沉声道,“邢玉,顶住门,谁敢进来一步——打出去。”
打出去?
邢玉面色惊愕,快反应过来后,“是”
,便面向外门站立。